《专穿破鞋的主儿》 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,欢迎光临书本网。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/ 正文 关于题目 相信大家已经看到了,江江改题目了。 原来,这篇女尊文是叫《墨染千白》的。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,一片纯净的白,却被四溅的墨所污浊…… 但是,江江写的是网文。 江江看过很多网文的说,网文题目啊,总是一目了然的,含蓄的题目就像凤毛麟角。为了跟随大趋势,江江的文就改成《专穿“破鞋”的主儿》了。俗是俗了点,可是不有一句话是,大俗大雅么^_^ 现在的名字,江江冒一看,有时也会吓一跳的说~~(弱弱地告诉你们,江江是好孩子)。 有一件事,江江感觉到万分遗憾。 潇湘,居然没有“”专栏了。 更可恶的是,作品风格标签里,居然没有“女尊”这一选项了! 郁闷乎~~~~ ! 正文 关于《墨染千白》必读 首先,江江这一段奉献给刚刚接触女尊的亲们。 女尊,及女尊男卑。 女主外男主内,三夫四侍常有的事,娃娃都是男儿生。 这其中牵扯了关于身体构造的诡异问题。对此,江江只能说,内部不同外部一样,只是男儿更显细弱,不论哪方面,体力都不如女人的说(具体哪方面,亲们明白就好,江江脸红中……)。 皇帝当然是女的,连官员也只有女的(除了某些男扮女装的……),男人的地位比封建女人还不如,可怜。当然,单身的女人还是有的,不过那地位肯定是和乞丐差不多啦。 …… 接下了,亲们,进入正题了。 或许刚开始读的时候,亲们无法理解宓心同墨染之间的感情。那么,我希望亲们回忆外加感受一下,伯牙与子期的故事。 这是一种超越爱情与亲情的情感——知己之情,如高山流水般,无需言语,便你知我知。 这情缘中,没有因果,就好如命中注定般。 宓心的心是遇见墨染后,开始融化的。因为墨染,宓心懂了情,信了爱。最后,宓心会爱上柳灵、青桐他们,那是必然的,相信亲们也会喜欢上那些可怜又可爱的男主们滴。 …… 本文虽说是NP,却绝不是多多美男一箩筐,见好就收型的。 不可否认,美男美女江江都爱爱啦!可是,如果是整箩筐的,有啥意思?江江只要最好滴,最美滴,嘿嘿~~~是美人,江江都会收的,亲们放心好了。 相信亲们也读的出来,江江想写好真情,写尽人性至善(有点困难……)。每个人都有温情的一面,在金钱权利筑造的罪恶泥淖里,真情永远是最难能可贵的。这其中,或许沾染了污浊,但爱可以洗净一切,心,永远是最干净的。 江江的笔下,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,她们有自己的选择,有自己的追求,更有自己的善恶……每一个都是立体的,有心的。 希望不管是谁做错过什么,都请亲们原谅她们,坏人有时也是可怜人呢。江江从不相信,世上有真正十恶不赦的人,也绝不会写出将人往死里整的变态虐文。 痛,原只是一些小误会引起的,被不断的扩大,扭曲。在肇事者看来,或许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,却有可能造成无可修复的伤害……然,那是无心的伤害。 江江只希望,偶写的故事,可以打动亲们的心~ …… 最后,是一点小小的剧透。 江江预定写完墨染千白这卷,还会有两卷,柳灵番外和云海还情,两卷都是切换主人公滴,有小完结。 亲们有什么建议,一定要积极的提出来哇,好的建议,江江一定会积极采纳滴,而且还有小奖励呦。 ! 正文 致十年 这里,请允许我将你视为我的第一个读者。 我很感谢,你对我这篇文的支持。 其实,这段时间我经常上网,心里也很矛盾。 我是一个大学生,吃家里的,用家里的,却没有专心学业。过不了多少天就会进行期末考了,专业作业也要交了,还有英语六级考试没考,专业软件学习没看……要做的事情真多。 这种情况下,每天码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尤其,我爱我的文,爱每一个字;我用心感受他们的情,她们的爱,赋予她们灵肉。 …… 本来我并没有打算每日更文,但自从有了读者以后,我感觉到了一种责任。所以,就算为了一个读者,我也会写下去的,做事定有始有终。 做一个有责任,守信用的人是我的追求。说道这里,我都觉得酸了,呵呵。 我一直很喜欢文学,我有很多话想说,很多故事想分享。 我想表达一种情感,我想获得一种感动。 写书当然是希望有读者的,而我仅有一个,也会满足…… …… 再一次,感谢支持,感谢十年,江江致上 正文 潇湘作品推荐 代孕前妻 他们在一起四年,曾是一对让外人羡慕不已的夫妻。 她一直以为,他们会一直这样携手走下去。 谁知,一夕之间,往事的美好,全数破坏殆尽。 一场大火,她从世人眼里消失,本该死了却没有死的她,这其中到底有何故事? 三年后。 重生的她,带着满腔的恨意归来。 可笑,昔日夫妻重逢,夫竟不识对面的妻。 这场代孕开始的游戏,究竟会有什么结果? …… 江江非常喜欢的文文的说~~ …… …… 我家有个冰山大人 “我带你回家好不好......” 没反应...... “我带你去上学好不好......” 没反应...... “你考上D大了耶......” 继续没反应......发飙...... “林喜......我要嫁人了......” 那个被唤作林喜的人噌地一下从椅上站起,大声叫道.“不准......” 呼......总算有反应了...... “我要你......”那个在法律上是她儿子的人霸道地宣誓“不行.....”“不管怎样,我要定你了......” 就这样,上一刻,她还是他的妈,下一刻,他居然把她拉到床上.....而这一切,就只是为了阻止她嫁人...... 林熙和林喜的故事,已经完结。^_^ …… 江江很喜欢林喜的说~~ …… …… 潇洒如风 你的微笑那么飘渺 你的眼神分明骄傲 于是我终于知道 留不下丢不开放不下我的眼泪里噙着微笑:“如果无法守候到老,我情愿放手别离,生生世世情缘不续。” 于是,离世,重生。。。。 …… 很重亲情的女尊文文~~ …… …… 美人夜倾城 本以为任务失败之后将心脏托与妹妹,自己便可以毫无牵挂的离开。 却不想老天让她命不该绝,给了她一个全新的身份。 初次醒来便被冷水巴掌迎接,来不及探究更多便被灌上M药送到了王爷的床。 再回首已经成了帝王后宫的金丝雀。 那一抹温柔的眸子究竟蕴含着怎样的灵魂。 撼动她心的人为何在温存之后将她送入他人怀抱。 不解不解,她只想寻求一个答案,却触及许多许多的意外。 海盗半路劫,入得烟花地,高歌一曲魅君主。 四国争霸与她何干,阴谋诡计同她无关。 她不过是一抹走失的孤魂野鬼,错上了倾城美人的身。 她不是他的剑,却屡屡为他斩破阴谋诡计。 她不是他的盾,却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敌。 夜倾城,夜倾城。一夜倾城。 究竟倾的何人之城,她想的不过是倾得一人之心。 是情?是爱?是阴谋诡计,还是爱到情深难自持? 问君何为妾之意,不妄红尘君子笑。 美人倾城又倾国,红颜一破为谁歌。 …… …… 侧妃罪 此文已设置为半价促销,订阅全文只要两元几毛钱(∩_∩)" 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妻,我这一生中惟一的妻?!"他怒。 "可是我也是你的妻!" "不,你不是!因为,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!"他冷冷盯着她,一字一句彻底撕裂她的心。 她,是他的侧妃,一个将心遗落的替身侧妃。 却,永远替代不了正妃在他心中的位置。 …… "为何要刺杀我母后,为何要这么做?"他吼。 看着他眼中的痛楚,她凄然一笑,却是清泪成串。 “因为这是我的命,因为,我曾爱过你。" 挣脱他的手,她一身红衣,凄美如蝶,轻轻飘落滚滚玉帛河。 却也,撕碎了他的心。 当伤害无法挽救,当相爱不能回首,当一切真相大白,他和她是否还有尽头? 她,玉峰山上与世无争的女子,大婚之日香销玉殒,却将灵魂依附在一个侧王妃身上。 他,天泽国权倾朝野的四王爷,俊美睿智,冷峻残虐,却让侧妃拆散他和他深爱的正妃。 一场延续至今的阴谋,一笔前世的债,一次荒唐的灵魂错位,一段纠缠不清的情。他和她,到底该有如何的结局? …… …… 为妾 出嫁前三天,她遭人强暴,婚约取消。 原本她是云国才女,他是凤舞九天的少庄主,才女配佳男,是为佳谈,可是如今一变,谈起她的人,无不摇头之间,是为引憾,当然,当中也有兴灾乐祸的。 她,不知命运为何如此作弄自己。 一处云端,一处泥泞,跌下来的滋味,便有个中人方知。 原本感谢凤家老太奶的过分喜爱,让她成不了她的正媳,却还是成了凤孤的小妾,不必在家中,连累了母亲。 可是看到凤孤的那一眼,她才知道,她是错得多离谱。 那双眼睛,她如何忘记得了,那是毁她一生的眼睛啊!! 谁能想到,强暴她的,竟然就是凤孤,凤舞九天的少庄主,说不恨是不可能的!可是她如何斗得过他,而且她身后还有母亲,她唯一的亲人,她不能不顾啊! 于是只能自己麻痹自己,让自己从容生活,忘却那些不堪。 可是,能吗? …… …… 宝宝他爹是哪位 我不就写了一本穿越小说,居然自己穿越了?谁让我被一个帅哥勾引挂了涅?我很丢脸滴屁屁上被踹了一脚狼狈穿越,好吧,穿就穿,只要有钱又有貌就行。 可我竟然倒霉到穿越到棺材里,来一场痛死人的——棺中产子!某妇女生宝宝生到一半嗝屁了,换我来生!狂汗! 好不容易找到了我灵魂寄居的身体的原来主人,宝宝是她制造出来的,结果,那枚妇女马上要投胎了,把养宝宝的责任推到我身上。 替你养儿子?没门。好吧,看宝宝太可爱,我生宝宝时也帮你痛了一下,我一咬牙,养了! 她丫滴妇女竟然说不晓得宝宝他爹是哪位?只给我提供了宝宝制造当月的候选人…… 宝宝啊,你那没良心的娘投胎了,涵涵我是个现代网络写手,只会写几个字,古代才女的琴棋书画,我可是十窍通了九窍,还有一窍不通啊(那十窍纯属自娱,大家只要看这一窍不通,就知道我多有‘才’了) 涵涵我在古代可以穷到一天吃两顿,米关系,就当减肥好了。可我那可怜又可爱的宝宝总不能也跟着我挨饿吧? 所谓‘播种’者有份,有三个帅哥可能是宝宝他爹,涵涵我没钱养儿子,带着宝宝去诈骗宝宝他爹,让宝宝他爹的可能人士也尽尽做父亲的责任,这没错吧? 不晓得三个帅哥中哪个才是宝宝他爹没关系,我一个一个骗过去,人数多了,我还可以多捞点养崽钱。 诈骗训练: 我摊开第一张画像,“宝宝,你好好看看这张画像上的帅哥,见到了,你要叫‘爹’,知道不?” 宝宝似懂非懂,“爹?” “换一张,这张上面的男人呢,你应该叫‘爹爹’。” “爹爹?”…… 宝宝他爹的可能人士之一居然半夜爬上我的床,说要跟我‘嘿咻嘿咻’?没问题,你这么帅,当然可以! ! 正文 第01章 故事的初始 这里是女尊男卑的时空,而我就出生在大兴王朝嘉和十九年。一个普通京商家。 我的娘亲是一个小木材商,家里的收入全靠东郊那片山林。 我的爹亲在生我的时候就死了。据龙婆婆说,爹亲生我生了两天两夜,流了好多好多血,血尽而亡。但这一切都只是听说,我没有见过我的爹亲,更不知道他是美是丑,是否喜欢我的临世,是否恨我夺了他的性命…… 我只知道娘亲如今身边的男人不喜欢我。他总是会在娘亲的背后用毒蛇般的眼光瞪我,却在娘亲面前一副小鸟伊人的模样。 我讨厌他,讨厌娘亲对他的宠爱。 娘亲只纳了他一个夫,而且无论生意还是日常,总是让他伴随左右。在视男性为装饰的社会里,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,该是多大的荣耀? 而我只能在背后偷偷地嫉恨,恨娘亲对我的疏忽,恨男人对我的敌意…… 大约上天也觉得,不能让男人太过得意。男人至今未能生个一儿半女。也因此,男人越发地紧张现今的地位,越发地紧张娘亲的宠爱。 而我,一直不明白,娘亲为何对自己唯一的孩子,唯一的女儿如此冷漠。 为此,我询问过龙婆婆,那个一手抚养我长大的老人。婆婆却只是含糊地敷衍我,“等你长大后,有了夫侍,自然会明白的。” 龙婆婆总是这样,拿“长大”躲过了我很多儿时的追问。那时我自是不屑的。“长大”,“长大”,我已经十二岁了,私塾里的很多同龄人都有自己的填房了。 而很多年以后,我越发地明白,婆婆的话自有她的道理:生活若是没有经历,何来体验? 龙婆婆是个瘸子,而且貌丑,一生光棍,唯一的心愿便是抚养我长大成人。婆婆常说:心儿,日后你有出息了,老婆子我死了才有颜面继续服侍大夫人啊。 我从不理会婆婆说的,关于人死以后的话题。人死了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只怕婆婆自己也不是不明白,只是一厢情愿,自欺欺人罢了。 宓(fu)心,是我的名字。 婆婆总爱心儿,心儿地叫唤我。可,我却是一个没有心的人。宓,“心”字口上一把刀,宓家的人大约都是冷心冷血的吧,连婆婆都常常为我的冷情而默默叹息。 只是在这样一个冰冷的家中,没有爹疼,没有娘爱,一颗赤子之心会被冻得硬如坚冰,毫不奇怪。 婆婆死于嘉和三十二年,我十二岁那年的冬天,十三岁生辰的第二天。因为那个男人——柳月容的杖责,婆婆躺了三天,终被伤寒夺了性命。临死前,婆婆念叨着的是还未缝完的,为我新添的棉衣;放不下的是我再也无人伺候…… 我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,婆婆怕是死也未能瞑目。 那场杖责的原因我没有追问,无非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。那样的责罚,我在八岁以前,也是常受的,从有记忆之前大约就已经习惯了。并没有委屈和不解,受了,过几天也就不疼了,奴才都是这样的。 直到八岁后,我入了私塾,我才明白主子与奴才的区别。而柳月容也渐渐对我不闻不问起来。大概娘亲将他扶了正,除了孩子,他能得到的都得到了,而娘亲也没有怪过他的不孕。是以,我才能乐得清闲吧。 八岁以后,我的生活才渐渐有了光彩。在私塾里,我可以学习奴才学不到的东西,可以做一些似乎更有意义的事。 我喜欢读书,却不懂得如何与人交往。 看着那些衣着光鲜的小姐们,还有一两个俏丽的小公子,我只能自惭形愧。她们都是太阳般的存在,而我只能是角落里的影子。于是我越发用功读书了。 ! 正文 第02章 生活的转折 看着那些衣着光鲜的小姐们,还有一两个俏丽的小公子,我只能自惭形愧。她们都是太阳般的存在,而我只能是角落里的影子。于是我越发用功读书了。 夫子到是很喜欢我这样的学生,常常问心得,并给我指点一二;而且还允许我自由借阅私塾里的藏书。 如此,那些同学的小姐公子们也越发排斥我了。 读书之余,我常远远地凝望她们雀跃的身影,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。 龙婆婆死了,我还活着。死的人死了,活着的人却得好好地活,完成婆婆的遗愿是我唯一能做的。我准备参加府试。 娘亲对我的意愿不置可否,却在书房里唯一一次与我长谈。 “孩子,你怨我吧?娘从来都没有好好教育过你,转眼间,你都这么大了,也是时候好好学学家里的生意了。娘知道,这些年对你疏于照顾,也不求你原谅,这个家将来定是要交到你手上的。明天开始,你就先到账房里帮帮忙吧。” 我恭敬地应了,却没说一句话。娘亲幽幽的叹了口气,也没再说什么。 寂静的冬夜,昏暗的房间内,烛火摇曳,韶光明明弱弱,看不清娘亲的表情,一时间,周围静得可怕。 如此,许久。 然,就在我打算请示告辞的时候,娘亲又开口了:“孩子,别恨你二爹爹,他心里也苦。当年,是因为你爹爹,他腹中的骨肉才……” “娘,这又与我何干呢?”我平静地打断娘亲的话,“爹爹早就不在了,放过他吧。”当年的是非曲直,已成往事,无法改变。事实如何,我毫无兴趣。 或许是因为我的话语,或许是因为我第一次打断她的话,娘亲又幽幽的叹了口气,摆摆手让我走了。 接下来的日子我忙碌了起来。 因为刚刚接触店里的事情,很多地方都很不熟悉,免不了奔前跑后,还出了些小差错,好在都及时纠正了。 每晚我回到我的小屋里,沾床就睡熟了。不过,日子也因此过得有声有色,充实而又满足。 不过,说来也怪,我似乎就是天生从商的料,仅干了三个多月,我便成功谈拢了一比较大的订单。 当我拿到人生第一次的薪水时,其兴奋感是不言而喻的。 这,不同于过去每月的基本月钱。这是我的小金库,有一种被认可的快感。 我去了酒楼,点了两菜一汤,一盏薄酒,犒劳自己。临窗而坐,吃着小菜,喝着小酒,闲看街上人头攒簇,一派繁华之象。于暮春的时节里,连空气都是香的。 我不禁微眯起了眼睛:俗语,“人生在世,不如意”,我现在有吃有喝,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? 饭后,我在大街小巷中漫步。嘉和女皇虽算不上千古名帝,但这些年,大兴王朝却也是国泰民安。看着路边摊贩为了生计,扯破喉咙吆喝;看着着装整洁的轿夫抬轿而过,我一时茫然。 打赏了路边的小乞丐,目光落在了轿子停放的戏园——梨春园门口。 我从未进去过那样的地方。不由自主间,我已经进入了园子。虽说戏园,却是一座木雕楼,围绕中央的大戏台,有楼下的普通座和楼上的雅座。 鬼使神差的,我去了二楼。就在那里,我遇见了墨染,有着一双迷人的纯蓝眸子的墨染。 那时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,只是被她一双少见的湛蓝眸子,迷住了心神。 或许是因为那眼里流露出的孤寂、清傲,或许是因为一见如故般的默契,我看见了她。而她,也碰巧看见了我。良久,我们相视一笑,便结成了这一世的牵绊。 我们互通名姓,不问背景,只品茶论戏,却也好不快哉。 我有了人生第一个朋友,也是胜过一切的朋友。 ! 正文 第03章 墨染的伤痛 我有了人生第一个朋友,也是胜过一切的朋友。 然而半柱香不到的时间(一柱香约为一小时),墨染身边男扮女装的小孩儿就开始抱怨连连,说我抢走了他十三姐太多的目光。 为什么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假扮?只因为小孩儿生得太过秀美,一身女装遮不住他的娇华之气。 不过我并没有说破,人家愿意遮着,就当没看见好了。 姐弟两皆是衣着华贵,隐隐间有皇家之气。 听闻当朝皇十三女便是一双蓝眸,媚眼惑人,犹胜男儿。这并不是什么好话,而我也不会真当她是皇十三女原千白。皇家子弟并不是我们这种平民高攀得起的。 我只知道她叫墨染,我的知己——墨染。 墨染很是纵容她的弟弟。 正如小孩儿的名字“娇儿”,小孩儿像一朵娇嫩嫩的牡丹,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呵护。但这只是对墨染来说。 小孩儿的个性,远不像他的模样那般惹人怜爱。小孩儿太过娇生惯养,说话有些不知好歹。比方,同我说话时,总是使用命令的口吻,宓心这样、宓心那样的,令我略生不快。 尽管墨染试图保持低调,但有小孩儿在,就是不大可能实现的。墨染略微皱眉,对我歉意一笑。 总的来说,气氛是欢快的。我第一次尝到了交谈的乐趣。不同于夫子授业时的豁然开朗,不同于店里交易的句句算计。这是一种蓝天白云,高山流水般的美好。 时间过得很快,戏园散戏时,我们都有些意犹未尽。我们约定了再见之日,便在院门口分了手。 天近黄昏,夕阳西斜,春天的味道暖人心田,我回味着与墨染的交谈,漫步在喧哗的大街。 墨染漂亮,也不失女儿家的英气。交谈起来落落大方,没有一般文人骚客的舞文弄墨,辞藻浮华,却是字字珠玑,对百态有大品。那深宫中的原千白,是万万无法与之同日而语的。 直到回到了宓府,我才收起心中的笑意。 我回到了自己生活了十三多年的氛围当中。一如往昔,习字,家里的生意我已经了解了十之,每天我都可以挤出一些时间学习,今年秋天的府试,大约是可以顺利过关的。学堂我已经不再去了,只是偶尔会向夫子请教。 日子越过越充实起来。平日里忙于工作和读书,若墨染相约,我们便相见于戏园马场,或是郊外野游。 墨染自创了一种联系方式,我们有很多暗号,虽然繁杂,却似乎并不难记,就仿若我和墨染的天生默契,小孩儿常常被我们搞得莫名其妙。不过,这可不妙,小孩儿的怒气,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受得了的。 两次见面,小孩儿便藏不住男儿身份了,开始本公子这样,本公子那样地直嚷嚷了。一炷香下来,我便被咋呼得头疼了。 好在,小孩儿并不会时时都像墨染的小尾巴一样。 我大约感觉到,若是没有小孩儿,墨染才会放下所有的防备,放松而自在,自在得让人觉得,你若不抓牢她,下一瞬,她便会消失于这天地之间。 那天,盛夏之末,我们一起斜躺在,溪边郁郁葱葱、绿荫之下的小坡上。我侧头看她时,便是这般的感觉。 秀发随意的披散,铺陈在草地上,肤如凝脂,蓝眸一如往常,风情流转,好一幅美人观云图。 只是那眸子好像装载了宇宙万物,却又似乎空无一物。我忍不住起身吻了她秀美的唇,只是轻轻地碰触便又躺下。 良久,墨染侧头望我,只说了一句,“同样是吻,却又不一样,很干净”。 我听了心里一紧,墨染从未这样,在我面前,直接揭开她血淋淋的伤疤。 ! 正文 第04章 皇女原千白 我听了心里一紧,墨染从未这样,在我面前,直接揭开她血淋淋的伤疤。 吻,可以是爱意的表达,也可以,是的需索。 我冷情,而墨染冷欲。 我侧起身,将手放在了她的心口,“在我心里,这里永远是世上最干净的地方。” 墨染,墨染,媚眼如斯,却又如水墨画般涤荡心灵。你若是不干净,这世上,谁又称得上干净呢? 那一天,我们一直躺到日落月升,墨染在我的怀里醒来。白玉般的脸上泪痕未干,可蓝眸里有我。 我知道,墨染已经藏好了她的伤口。 那是关于原千白的故事,一个长在深宫里又被忽略在深宫里的小女孩的故事。 原千白的爹爹只是一个卑贱的胡奴,纵有倾城美貌,但早已是破败之身。 原千白的血统也因为她的胡奴爹爹而不尴不尬。这不仅是因为爹亲的低微身份,更因为御医根据原千白的生辰八字推算,竟不能肯定她是否为女皇的血脉! 但女皇默许了原千白的存在,赐名“白”。不管出于何种原因,宫里多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十三女。 原千白一天天长大,在冷眼中,在辱骂里,在责打下……看着那些衣冠楚楚却又面若禽兽的宫廷侍卫,一次又一次的扯下爹爹的服饰;看着爹爹幽蓝幽蓝的眸子里,满含泪水,却又无比顺从,如破布娃娃般摇摆着…… 小小的心里不明白同样是皇女,却又如云泥之别,永远被她人踩在脚底。 原千白用自己的眼睛记录这深宫的每一粒尘埃。 权势倾轧的世界里,原千白用自己的方式,一点一点充实自己,武装自己。 她的坚强和对未来满满的执着,如同荆棘里盛开的玫瑰,带刺的美丽,越发的耀眼。 或许是原千白的光芒刺痛了皇太女的眼,太女开始对她纠缠不放。无端的刁难,刻意的折磨。十岁那年,她便像她的爹亲一样,成了她人的宠物。 在炼狱中挣扎,直至今日,已有四个年头。 …… 那一晚,我将墨染一直送至城北,那里是墨染的家,不算家的家。 时光流逝,秋天已到眼前。 八月是收获的季节,也是众考生期待而又紧张的季节。八月初八的府试,我考了头名,顺利过关了。 接下来,便是明年秋天的院试。若是顺利,还有后年秋天的省试,外后年的殿试。每次考生的晋级身份只有三年的有效时间,三年不过,便要退回低一级身份,重新再考。 我成为府生,娘亲大约是高兴的。不管怎么说,商人的身份总是低贱,让上流人瞧不起的。但是娘亲又担心我丢了家里的产业,毕竟,那是她的半生心血。 自从龙婆婆死后,我呆在家里的次数、时间越来越短,常常留宿木材铺里。但因为我是女孩,娘亲并没有觉得有多少不妥,倒是柳月容越发奇怪了。好几次,我看见他劝说娘亲,让我躲在家住住。这时,要是有人告诉我,柳月容当我是亲生女儿,我也会信的。 十二月初七,我的十四岁生辰到了。 柳月容亲手布置了一桌菜,娘亲特别吩咐我回家用餐。面对一桌的美食,我只匆匆吃了几口,便告辞走了。 这样怪异的家,比之之前冷情的家,更加令我忍受不了,就如揍你几拳之后又丢给你擦血的巾帕。 我不明白柳月容又打了什么主意。 离开家,我去了梨春园。 夜晚的戏园灯火通明,热闹异常,远胜白日。木质雕花的环形围廊间,大红灯笼高高挂起,照亮了繁华也引诱了罪恶。红色,的源泉。 我坐在老位子上,悠然品茗,戏,还没有上演。 ! 正文 第05章 墨染的礼物 我坐在老位子上,悠然品茗,戏,还没有上演。 最近,园子里新出了一个戏子,真是个妙人儿,刚出台便成了热门话题。 因为他的出台,梨春园的生意越发红火了,连茶水的价格都有连续上涨之势。现在他的身价已经远远超过老台柱了。 妙人儿名叫柳灵。 杨柳之姿,空灵之音是我对他最初的感觉。 那样谪(zhe)仙似的风神韵味,不是这勾栏之地可以生就的。 据说,柳灵是个官奴,是一年前被斩的前大理寺丞柳玉痕的嫡子。罪臣之子,终身为奴。除非圣旨,否则永远不能脱离烟花场所。 人分三六九等,而“奴”是最下贱的。就连戏子伶人,其地位也比官奴好上百倍。而且像柳灵这样的,待到十五岁,定是要被公开拍卖初夜的。客人的要求,官奴是永远没有权利拒绝的。 若是有胆敢自尽的,尸身会被绑在城头示众三日,再被丢入皇家兽笼里。 对此,我只能对柳灵倍感惋惜,而无能为力。 正想着,戏已经开始了。 突然,我嗅到一抹熟悉的气息。侧头,目光撞上了一双带笑的蓝眸。意料之外,情理之中的事。我们相视一笑。 “你来了。” “你的生辰,就算宫门紧锁,我也是要出来见你的。” 墨染习惯地坐在了我的左边。 拉着我的手,墨染歪头:“心想要什么礼物?” 我摇摇头:“你要是好好的,比送我什么都开心。” “那可不行。玉石之类的,太俗气了,我要送你一个活物。” “活物?莫不成你要送我阿猫阿狗的?” “才不是,那些贵族猫狗吓死人的贵,我还真没银子买。” “那是什么?要是个小奴隶,我可不收。” “心,你又不是不知道,我出宫的机会有多少。今天我也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。有十四弟在,还保守些,被发现了,也不见得被责罚……” 我握紧了她的手,不想她再说。 “心,我想陪你,可又不能,只想找个人代我陪着你,我不想你冷冷清清的。” “墨染,我不需要,我很好。” “你不好,心。别光宠着我,对自己好点吧。别以为我不知道,要不是因为我,你断不会坐到二楼雅座这儿来的。你看你,还未行冠礼,就跟个小老太婆似的……” “墨染别说了,我真的不需要。你知道的,除了你,我不喜任何人的接近。” “我知道一个人可以,柳灵。” 我愣了一下,“柳灵是一个官奴。” “我可以求旨的。” “不要,我不要你为我求任何东西。” “可是你舍得一年后,柳灵千人骑万人枕么?” “只要你能不受委屈,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?” 墨染甜甜地笑了,一时间光华四射,耀人眼光。这就是我的墨染啊,本就该在阳光下无比夺目,华贵无双的女孩儿啊。 之后,墨染没有再说柳灵的事,与我一起品茗评戏。 然而,我却知道,墨染想为我做的事,墨染还是会去做。 墨染总说我只为她考虑,可是,她却不想她也只想着我。如果,说我冷情,从不会流泪。那么,墨染便是,从不会求人。而我,却知道,也害怕,她为我破例…… 墨染是个坚强的人,从不会抱怨命运,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,去争取,去改变……纵是生于泥淖,也能散发出太阳般的光芒。 墨染那样执着,所求的不过是正常人一般的生活而已。我看着她,只想能为她做些什么,却又无从着手,我想我要变强,终有一日我也能为墨染做些什么。 ! 正文 第06章 卑微的人儿 之后,墨染没有再说柳灵的事,与我一起品茗评戏。 然而,圣旨在两天后的大早还是来了。 隆冬的清晨,异常的萧瑟,寒风刺骨,家里的人都来听旨了。 束着双手,衣衫单薄的柳灵,被两个衙役推搡着进了宓家院子。 柳灵的脸上没有惶恐,没有不安,不知是冷漠还是认命,他看向我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。我读不出任何意谓。 宣完圣旨,就在院子里,衙差扯掉了柳灵的外袍,里面一丝不挂。 对着满院子的眼睛,柳灵露出了纤细而苍白的身体。窈窕的身形,雪白的肌肤,忽略一些未愈的鞭痕,小腹上面的处子红痕上赫然烙有圆形的宫奴印记。 柳灵早已闭上了绝望的眼睛。 寒冷的冬季里,双手被反扣在身后,赤条条的立在那里,摇曳如落叶。这就是所谓的“验身”。官奴的地位不比畜牲高出些许。 没有理会娘亲和柳月容的目光,我把颤抖的柳灵抱回了房间。看着被窝里仍然瑟瑟发抖的柳灵,我却想着墨染的任性。 想见见墨染,却又毫无办法。 心里烦乱,离家,我跑到城北,绕着宫墙游荡了一圈,越发郁郁不欢。不安,在心底漫延……转身回到了木材店里,我机械地将账簿重新算了一遍又一遍…… 直到深夜,我才想起家里多了一个人。早上临走前,我还没有好生安置他,只怕他到现在还未进食呢。 回到家后,发现,床上的人儿烧得厉害,叫娘又叫爹地说着胡话。这样下去怕是要烧坏脑子的。 可是,夜深了,又是五九寒天的,没法叫大夫,我又不曾生过什么病,只在龙婆婆死前照顾过几日。想着婆婆,我有些慌神,婆婆便是在我生辰后的几天去的。 我翻出家里仅有的两本医书,努力地翻看着。见一偏方“角法”(拔火罐)似乎可行,便着手尝试起来。 我照着步骤点火走罐,却又不敢让他裸露太久,以免寒气再侵。一个时辰后,柳灵的烧竟然真的慢慢退下来了。 天已露鱼肚白,柳灵仍然昏睡着。我虽困顿,却无床可睡。 起身,唤了一个小厮,让把龙婆婆的屋子给收拾出来,日后好给柳灵住下。其实,那只是我的房间附带的一个耳房。 娘亲只是一个小商人,家里的资金大都放在铺子里用来周转了。宅子一直保持娘亲刚成家时的样子,前后两个院子,刚好够住。宓家本就是只有七八个佣人的小型家庭,现在只是又多了一个奴人而已。 在耳房的清理搬动中,柳灵醒了。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。 他的脸依旧苍白,只是因为想起身却又羞于没有衣物,而急出了些红晕。过了半晌,我才将之前准备好的亵衣小袄递给他,吩咐了声好好照顾自己,便出门去了。 我本等他开口说些什么,然柳灵显然没有想要争取说话的权利。我默认他选择了继续当奴隶。 奴隶是不需要自我的,听话干活便是他们的生之意义,很多时候还是泄欲的工具。 那天之后,我依旧忙于工作与读书之间,柳灵的出现并没有改变什么。 木材店里的生意仍然不冷不热。虽然店里也做一些成品出售,却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小生意。我打算整理整理,另开一家家具店,编排出系列,扩大服务。原料所卖利润定是比不上成品的。 然而近日,我却常常走神,就连新铺子的位子也拖了好久,至今未谈妥。连娘亲也说,要放我一些日子休假。 然而,我摇摇头,我只是在等,等墨染给我一点消息。 墨染没有联系我快一个月了。若是平常,半个月,即使我们见不了面,墨染也会以别的方式传些暗号给我的。 我的心里越发不安起来。 墨染,墨染…… 我怕墨染再也不会出现。 墨染, 我的墨染纵是一百个柳灵也比不上的啊。 ! 正文 第07章 柳灵的乞求 我的心里越发不安起来,我怕墨染,再也不会出现…… 回到家,意外的,房门敞着,柳灵却没有守门。 我走进去,才看见他小小的身子缩在床头。他也看见了我,匆忙下床,却重心不稳,摔在了地上,但随即就挪正了身子跪好了。 柳灵衣袄零乱,发髻蓬松,右手还握着一块染有血迹的碎瓷片。脸颊,脖子上都有细小的血痕,混着一些淤青,看似挣扎所致,很是狼狈。 “下去收拾干净吧。” 出乎意料,柳灵这一次没有听从我的吩咐,没有起身,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却又坚定的跪在那里。 “起来吧。” 柳灵还是跪着,却抬起头来。忽略小脸上的祈求,我第一次认真打量起柳灵。 眼前细眉大眼的人儿,如山间百合般清新,又似空谷黄鹂般,婉转灵动。本该是个养尊处优、尽享疼爱的官家公子,却一朝罹难。柳家被抄也就是一年前的事啊,柳灵的公子气却已然不复,看上去只是一个楚楚可怜的男孩儿。 “起来吧,唱首曲子给我听。” 这一次柳灵又恢复了他灵巧听话的性子,轻轻地低吟起来。柳灵的歌声依旧如夜莺般清朗空灵,摄人心神。美中不足,这次柳灵的唱腔略带颤音。我知道,柳灵在梨春园的日子自不必说,可是就算在我这,怕是也不好过的。 就这一个月,我常常看见柳灵双颊红肿,掌心掌背都是被戒尺抽打过的痕迹。偶尔,我还会撞见厨娘的女儿对他又摸又捏……我没有说什么。 我想,一个人只有学会忍受痛,忍受屈辱,才会变得坚强,我并不可能时时保护他,护得了今天,难保明天不会被伤害,只要不是大的痛苦,我都可以不闻不问。 一曲未完,柳灵已经泪流满腮,双眼红肿,唱不下去了。 “算了吧,去洗洗干净,明天就跟着我吧。” 柳灵哽咽着磕了一个头,退了出去。 我想,既然是墨染希望的,我便将他带在身边吧。 又过了两个月,家具店开张了。 因为没有聘到合适的掌柜人选,我暂代此职。而柳灵一直在店里的隔间抚琴。这琴声倒是替我引来了不少顾客,虽然文人雅士居多,但毕竟也给家具店挣了相当多的人气。 新店生意红火,娘亲也常来走动,很是满意。 近些日子,娘问我有何中意的公子,该是定亲的时候了。我想想,没有回答。 墨染依旧没有联系我,我四处探听消息,在茶馆,在酒楼,甚至在和客人攀谈的时候……却一无所获。只在日前,我去了媚香楼——京里最大的小倌楼,才隐隐听到风声:“皇十三女后宫,被女皇关到象首寺,面壁思过去了。” 这话,我是断然不会信的。且不说墨染对“欲”有本能的排斥,就算是,以墨染在宫中的地位,岂是死罪可以免的? 我只能猜到墨染真的出事了。 她为柳灵求旨,只是计划好中的一部分,墨染是不会甘于被人摆布的。或许,她是希望女皇能够主持公道,然而,事实却是女皇没有,墨染输了。 不管猜测是否准确,我却可以知道现在,墨染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象首寺吧。 象首寺,皇家寺庙,是历代先帝的后宫君侍孤老终身的地方,常年有重兵把守。就连官家夫侍去象首寺祈福也只能在外庙进行,平常百姓是进不了象首寺百尺之内的。 寻了这么多天,墨染原来是在那样一个牢笼里。我放心了很多,至少佛祖在的地方,还是干净的吧。 我想念墨染,便开始出没于象首山后的竹林。希望墨染可以感觉得到,我的心一直是陪伴着她的,不管她深陷何处…… ! 正文 第08章 不明的执着 我想念墨染,便开始出没于象首山后的竹林,希望墨染可以感觉到,我的心一直是陪伴着她的,不管她深陷何处…… 但这片地是城西王家的。私人属地,生人免进。我只能向王家恳求,当了一个守林人,才能在这里歇下脚来。 同是建材商人,我却成了王家的奴才,王家的嘲笑,周围人的奚落自是不可避免的。娘亲也很生气。 听烦了身边喋喋不休的劝说与不解,索性,我连新店的生意都不管了,直接搬到了林间的小竹屋里。 走时,我让柳灵留在家具店里帮着我娘。可是柳灵居然不应,不顾我的警告,一路跟着,始终与我保持前后两米远,直到西郊。 一路上不少人望着我们怪异的关系,指指点点。到了竹屋时,柳灵都已咬破了粉唇。 我气他不听话,当着他的面,将竹门摔上了。 在门侧窗口,我瞥见柳灵虽然红了眼眶,却只是在屋外静静地跪了下来。 我不明白,那样一个瘦瘦弱弱的人儿,怎又会如此执着? 相信我么?我又有什么值得可信的…… 我连唯一想保护的人都无能为力…… 我在竹屋内看了一天书,柳灵在屋外也跪了一天。 三月末,天气乍暖还寒,柳灵又饿了一天,待我开门看他时,他已一脸青灰色。 我怕他又病了,还不是我照顾,只得让他进屋。 喝了热水之后,柳灵的脸色才有一些好转。 “先住一晚,明天还是回去吧……” 我话还未说完,柳灵又跪了下去。他还真跟我杠上了。 或许跪太久了,柳灵身形有些微晃。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。 住在这里,是因为我可以离墨染近一些。想着她就在象首山上,我心里也安一点。 然而,我却不希望还有别人在这里,好似介入了我和墨染之间。 但是,这是无法与柳灵说清楚的。 自接触以来,柳灵还从未同我说过话。 我不明白他的固执,那个作为曾经的官家公子仅剩的骄傲…… 最终,还是柳灵胜了,留在了我的身边。 从小到大,我并没有让人怎么服侍过,凡事都是亲力亲为。只是有了柳灵之后,想吃饭时,总会发现饭菜已经布置妥当;想睡觉时,总会发现被褥已经铺好也捂热了。 柳灵很是贴心,特别是到了竹屋后,越发轻手轻脚起来,常常让我忘记他的存在。 日子安静而和谐。 偶尔,我会发现一些山上飘下来的带有墨染字迹的碎布片,这可以让我兴奋上好几天。 而柳灵会在我凝望象首山的时候,轻轻吟唱。但愿惑人的歌声会带着我的思念,飘至云间…… 墨染,你还好么? 墨染,你可知道,我在这里? …… 这样闲云野鹤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。 约莫在竹林里清闲了两个多月,娘亲便差人给我捎信来了。家里生意越发红火,店里店外都需要人手。 我也不是一个任性的人,为女之道我还是知道的。 捎了回信,我便打算去马场买一匹马,以便日后走动。城东城西,到底是有些距离的。 很幸运的,我在马场遇见了周敏。周敏这人虽是名小马贩,却能说会道,而且面相老实,正是我所中意的掌柜人选。 我以双倍的薪水聘了她去。 周敏果然不负所望,接手之后干得有声有色。 有了周敏这样的好帮手,我在店里的工作很快少得只剩下检查业绩了,这帮我挤下了不少的时间,以应对三个月后的院试。 日子如流水,一切顺风顺水,我成了院生。 娘亲又找我回家,还是上次提及的定亲的事。 寻常人家,女子在加冠礼之后的第一个吉日,便是迎娶正夫之期,我怕是也不会例外。 明年冬天我就十六岁,可以成家了。 ! 正文 第09章 败女付炎日 明年冬天我就十六岁,可以成家了。 我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态,只是按着正常人的步伐过日子吧。既然每个人都应该遵循礼教的章程,那么娶谁我都是无所谓的。 娘亲见我的态度还好,便又接着说:“你二爹爹一直在帮你找合适的人选,最后定了京里最大的皇商——付家庶出的公子。过两天是个吉日,你就跟着我去付府行聘吧。” 皇商家的庶子对上小商家的独女,也算是门当户对吧。 只是听说那是柳月容看中的人,我心里面便是一阵反感。但见娘亲一脸就这么定了的神色,我也没有再提出异议。 自古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我又争什么呢? 正夫只是一个摆设而已,就像我的爹爹一样。只是不知,柳月容选的是怎样的摆设呢? 付家是大户人家,我跟付家的嫡长女付炎日也有过几面之缘。但对她并无什么特别印象,只知是个纨绔子弟。 两天后的付家行聘很顺利。 付家主心宽体胖,容光焕发,看上去很是和蔼可亲。 娘亲禀明来意,简单的自家介绍后,付家主便拍着我的肩,直夸我年少有志,沉稳精干,颇有她当年风采,将来从政,必大有一番作为啊……转而又说,她家幼子,最是懂事,聪明伶俐,家里对幼子的疼惜可不比嫡子少…… 付家主很是热络,我听了,只能点头称是,随口敷衍倒是我的强项。 临别前,付家主还再三叮嘱我,要多多登门,好好引导她的宝贝女儿…… 现如今,院生的身份可真是比商家独女的身份值钱多了。 但或许也就因为这样,付炎日跟我结下了梁子,就算我同她半句都未多言。 再见付炎日,是我十五岁生辰在梨春园。 自从知道墨染在象首山后,我就一直再未来过这些烟花之地。 今天,因为格外思念墨染,我想来我们初遇的地方,好好回忆一下当初的美好。 在老位子上,我一杯一杯地灌着酒,却似乎越喝越清醒,思念也随之益重…… 就在我喝得越发烦躁时,付炎日坐到了我的对面。 斜挑的丹凤眼充满挑衅,付炎日拉过柳灵,强压着柳灵坐到她的身上,欲行轻薄,一口一个美人直叫得我反胃。 柳灵挣扎不过,秀脸吓得发白,情急之下,直接咬上了付炎日的胳膊。 我不知道人被逼急了可以使出多大的劲,只听付炎日一声惨叫,柳灵趁着她大痛,窜到了我的身后。我见他蓝色的华服上都渗出了暗色的血迹,嗤嗤地笑了。 “小贱人!”付炎日疼得龇牙咧嘴,招呼着让后面的跟班出手。 “慢!我可是你们付家的儿婿。”我常在生意场上行走,小喽啰也是见过些世面的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 “你奶奶的,老子的弟弟也是你能娶的?!”付炎日顾不了其它,破口大骂。 “哦?我记得付家主可不是这么说的啊,难道付家言而无信?” “你奶奶的,付家的人一诺千金,岂会是言而无信的小人?” “又是你奶奶?我奶奶我都没见过,什么时候与你有了仇怨?” “嗯?” 趁着付炎日傻愣之际,我示意柳灵跟着我出了梨春园。 真是个头脑简单,四肢发达的家伙。“你奶奶的,给老子站住,老子话还没说完呢……”出了园门,还能隐约听见那家伙粗鲁的叫唤。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,付家真是出了个败类呢。 …… 我散步在月光下,冬天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。我伸手,去触摸雪的肌肤。 晶莹剔透的雪精灵啊,为何要飞入人间,被这尘世沾染,一如我的墨染。 然而,我又如此庆幸,庆幸这茫茫人海中,我能与你相见相知。 墨染,你是否也在感受这冬季里的第一场雪? ! 正文 第10章 柳灵与墨染 我散步在月光下,冬天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。我伸手,去触摸雪的肌肤。 柳灵站在我身旁,乖顺,却又多了一丝慌乱与迷茫。这与我所认识的柳灵很是不符。 纤细的身子亭亭玉立在漫天飞雪中,如步入凡尘的仙人儿,因为欲言又止的神情,沾染了人间烟火。 我知道,他心中必是有解不开的结的。我从未听他对我开过口,我一直在等。如今,这契机似乎到了…… 白色将皇城点点渲染,在悲吟的寒风中传来甜美温润的低喃声:“主人……柳灵在您心中只是个贱奴么?” “贱奴?你心里原是这么想的……你若觉得是,那便是,不是,便不是。”我只是钟情于那似空谷回音、清泉山涧般的歌声而已,其它的于我都是无足轻重的。 柳灵却笑了,带着满足的味道:“主人,柳灵想跟着您一辈子。” 我不知道,柳灵所希冀的是什么。但我猜,明年娶亲的事多少让他感到了不安。他在等我的答案。 “好。”这是我能给他的唯一的承诺。 这个世上的变数不是我们可以预期的。 正如,在命运的摆布下,柳灵来到我的身边,真是件很奇妙的事情。 我常常在思念墨染。想到墨染送来的柳灵,我有时候已分不清,是柳灵的存在弥补了墨染的空缺;还是曾经我与墨染的相遇相知,成就了今日我与柳灵的相守? 一年了,墨染离开我太久了…… 容貌已经模糊,只有那湛蓝湛蓝的眸子,久久徘徊在我的脑际。千言万语,汇成唇边的一声轻叹:“墨染。”……低不可闻,只有双唇的嚅动在传达我的思念。 轻轻地,优美的声线在吹雪中回旋,清朗的乐音在北风中时隐时现,正应上我的心意。柳灵总是如此这般善解人意。 这是我所听过,最动听的曲子,尤胜仙乐。 这曲是柳灵为我而吟,为自己而吟…… 来年的十月,时隔近两年之久,我才又见墨染。 我曾幻想过很多种见面的可能性,无一不是撕心裂肺地抱头痛哭。却独独没有想过,墨染会那样云淡风轻、悠然自得,如昨日刚刚见过面的好友般,来到我的竹屋前。 一席浅裳,向我走来。她的笑容一如两年前般,耀如繁星,净如云溪,光华摄人,却又无比亲切。 我看着她,有一刻的愣怔,只知先把她拉进屋里。在我的小天地里,我牢牢地握住她的手。 那一刻,我才切切实实地感觉到,我的墨染回来了。 两年未见,佳人如昔,只是异常的多话:“心,你知道么?母亲罚我在象首寺里刻佛教十八经。十八本那,每本都比拳头厚。那么多字,要是常人,三年也是不见得刻完的。而我,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完成了。” “墨染……”墨染笑得像向长辈讨赏的小孩子,我却心紧得发疼,不想墨染再说下去。 “心,山上的日子好无聊,整天刻字,刻累了,我便想你,想你,我又急着再刻……” “墨染,我的墨染……”我轻轻地抱住墨染,拥吻湿润的蓝眸。然而,在我触碰的刹那,墨染的泪水决堤而下。 尝着唇边咸涩的味道,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双眼发热…… “为什么?为什么被那样对待的是我,受罚的却也是我?!”墨染的心中有怨,我却无能为力。能做的,只有守候在墨染身边,等她发泄尽兴。 我在等,等它日登上权力的高峰,我能保护墨染。 墨染在竹屋住了五日,回宫的圣旨才到。 虽说喜于墨染的陪伴,但也让人齿寒——大兴王朝嘉和女皇的十三皇女却是这般不被重视的。 我为墨染心疼,为原千白悲哀…… ! 正文 第11章 冠礼与婚礼 我在等,等它日登上权力的高峰,我能保护墨染。 如今,我已过了省试,是个进士出身。 对于进士出身的人,若是不想再考的,便可去地方里当个芝麻绿豆的小官。但是如果有想要留在京城的,便要参加京试。而我,只有参加京试,才有可能照顾到墨染。 现今,付家家主对我是越发看好了。就是付家的生意,我也能插手一二,这可是只有在入赘儿婿身上才会发生的事情。因此,我和付炎日之间的嫌隙也越发严重了。 十一月末,我的加冠礼提上了日程,家里连婚礼也一并准备了,因为我生辰的第二天便是一个吉日。 对于加冠礼和婚礼,我都不愿铺张,礼正就好。岳母却不同意,若不是我拦着,非闹个满城风雨才开心。 家具店生意兴隆,在周敏的管理下,井井有条。日前,又开了家分店,我将它全权交予了周敏处理。 上半年,娘亲在店里取了不少银子扩建了新宅,现在的宓府已是原来的两倍规模。整个宅子划分了三个大院,而且还添置了假山、水池、凉亭,比起原先的宓家,可是雅致了不少。没有商家的铺张奢华,也没有官家的严整肃穆,倒是身至其中,只觉清风之气,拂面而来。 据娘说,新宅是柳月容精心设计的。娘亲似乎一直在试图减少,我对柳月容的不满呢。 嘉和三十五年十二月初七,我的加冠礼到了。除了付家家主,墨染也来了,但仅作为普通观礼的客人。 从寅正,天还未亮,家里便忙碌了起来。我一一按着礼数走来,从整衣祭祖,直到娘亲为我束发加冠、致祝词,后礼成,已是正午时分。 折腾了整整一上午,好不疲惫。酒席正酣之时,我便偷偷拉着墨染,去了后院池边的假石上坐着。 今日,墨染看我的目光和平时不大一样。 “心,这么多人都在关心你,以后你会忘了我么?” “傻瓜,说什么呢?”我将礼冠套在了墨染头上。 墨染其实虚长我一岁,她的十六岁生辰是在象耳寺里度过的。皇十三女的冠礼,怕是宫里的礼司都给忘了。按礼,成年的皇女都会被另赐府第的,但墨染却连个封号也没有。我从不明白,为何一个皇女竟会被忽略到如斯程度……“墨染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啊。” 那一晚,我们拉着柳灵,一起吟诗作对,弹曲歌唱,好不快哉。 后来,在我的新房中,我和墨染相拥而眠。直到凌晨,柳灵叫醒我们,我才将墨染送回宫里。 今天,便是我娶亲的日子了。 对于娶亲,我没有太多的情绪,就如冠礼一样,只是一个程序而已。按着媒爹的指示,从迎亲到拜堂,在入洞房,我都得保持最饱满的微笑。半天下来,我的脸部肌肉都已经抽搐了。 为了掩饰我的不适,我便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宾朋敬来的喜酒。其中,付炎日敬酒,更是殷勤的过分,公报私仇的小子,我瞪了她一眼,却也一一干尽了,引来连声喝彩。 然,待酒宴结束之时,我已经头晕目眩,只勉强可以站稳。 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,我推开柳灵的搀扶,支撑着走到后院。迷迷糊糊间,我似乎看见了一双略含怨责的蓝眸。我想我是真的醉了,墨染今天应该是呆在宫里出不来的啊…… …… 但是,第二天醒来时,我却是在柳灵的小屋里。 昨天喝得太多,头疼得厉害,我已经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何事。唤了两声柳灵,却无人回应。就在这时,有人突然拥住了我,转头,竟是墨染。 ! 正文 第12章 新婚第一面 然而,第二天醒来时,我却是在柳灵的小屋里。感觉身旁一人拥着我,转头,竟是墨染。 我很是诧异。宿醉的恶果还在,我一时转不过脑子,想不起如何发生当前这情景。 蓝眸里笑意深深,暗含窃喜:“你可怪不得我毁了你的洞房花烛夜,昨晚某人可是紧紧抱着我直唤墨染,我怎舍得推开?” 我还能说什么呢,只送给了她一个晨吻,便收拾起来,欲送她回去。 墨染拦住我:“这可使不得,昨夜已一夜未归,今早还不补上,和你那新夫人温存温存?要是你的夫人与你从此不渝,我可是要懊恼一辈子的。”话虽这么说,可我在她眼里却是找不到半分歉意,只听墨染接着说:“要不是柳灵遮掩着,这外面今儿就闹得沸沸扬扬了,可是万万不好的。” 是啊,昨天的礼数都没有行全呢。 我在宓府门口目送墨染走远,才回到新房。 大约还有半柱香的时间便是卯正了,按规矩是要给长辈敬茶的。我进了屋,才发现付青桐——我娶的正夫还端坐在喜床上,连盖头都还没有掀,红烛却似乎早就灭了。 那样安安静静坐着的人儿,瘦小的身子藏在大红喜服里,我竟忍不住心疼了一把,我是个极不负责任的妻主。但既然他被选择嫁给了我,就算是成为宓府的一件装饰品,也是他的命。 “柳哥哥,妻主大人还没来吗?”待我走近他,便听见一句脆生生的询问声,原来是柳灵一直在黑夜里陪着他的。 “柳灵已经去做早务了。” 付青桐似乎被我的声音吓了一个机灵:“你是谁?妻主大人?” 疑问中混着羞怯与欣喜。 我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,便伸手掀了他的盖头。他微红略肿的眼睛映入我的眼帘,可以读出其中满满的委屈。料想他等了一夜,却只等到我如此随意的态度,心里很是难受吧。 然而,我并不想解释什么,既不甚喜欢,又何必给他希望。 我淡淡吩咐道:“清理一下,换身衣服,待会还要敬茶呢。” 大约毕竟是出身大户人家,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,付青桐听话得进了屏后收拾。 等他出来时,脸色好了很多,连熬夜的痕迹也不大明显。不知是细妆的妙处,还是他已经想通了。 付青桐生得端庄清秀,虽比不上柳灵的楚楚可人,也没有原千娇的娇媚华贵,却是看得出知书达礼,举手投足间皆大家风范。 同我一起敬茶时,付青桐也是柔顺乖巧,落落大方,深得娘亲和柳月容的欢喜,直夸日后是个当家的好料子。 但我却见他明显比柳灵稚嫩许多,毕竟他才十三岁,比柳灵虚幼三年,而且不曾经历过大风大浪,日后承担起宓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。 出了娘亲那里,我看到了他的贴身小厮书儿。书儿守在院门口,也是个乖巧的模样,望着我的眼神有些胆怯。我让柳灵教导他,好好熟悉熟悉宓府的事物与习惯,便直接去了书房。 ! 正文 第13章 难道守活寡 敬完了茶,我便去了书房。 然而午后,我还在书房里查对账目时,突闻付炎日来访。“那个低等家伙,又来捣什么蛋?” 付炎日是坐在新房的侧厅里等候的。 我进去时,她正抓着付青桐的手,问长问短,一副亲家大姐疼爱幼弟的好模样。只是付青桐想挣又挣不开,有点焦急的神态暴露了她的本性。 这个色中恶鬼,连亲弟弟的豆腐也要吃。 我咳了一声,引起她们的注意,付炎日倒是看不出一丝尴尬,一脸挑衅地望着我。我心里冷笑,并不想与她一般见识,开口:“你找我有什么事么?” “呵,我是特地来关心关心你的洞房之夜过的怎么样的。却不想我弟弟,怎么看怎么都还像一个处子啊。人都说酒后乱性,你是性无能么?” 我本以为她一无是处,却不想她还有这点长处。 “怎么不说话?去年摸柳灵那小贱人便觉得奇怪,莫不是那尤物到现在还是个处子?你用不了就送给老子爽爽……”付炎日口无遮拦,说得露骨,付青桐虽立在一旁低着头,却看得脸上已是一阵红一阵白的。 “这是我的家务事,我跟你无话可说。田姨,送客。” “左右不打笑脸人,老子跟你谈正事呢……” “正事?那我告诉你,最好不要再打我的人的注意,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住的。” “你奶奶的,老子还会怕了你不成?……” 田姨是个精干的长辈,做事都很有分寸。看我脸色不好,不顾付炎日的手舞足蹈,口沫横飞,连拉带劝地拖走了她。让一个人噎住话头说不出口,够她憋屈好几天的。 我只淡淡撇了一眼付青桐,那细细的秀眉,微微蹙着,扯着绣帕有些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。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但是今天的事情足够他消化好些天了。 转头,却发现身旁伺候的书儿已经红了眼眶。倒是个忠心的小厮啊。 接着,没有言语,我便又回了书房。晚上,亦是同床异梦。 我故意无视付青桐红肿的双眼,或许让付青桐下定决心,守一辈子活寡,也没什么不好,反正我也实在没什么兴趣碰他。只求他在人前做好正夫的本分,我自然不会亏待他的。 接下来的日子,付炎日还是逮着机会便找茬,常常疯言疯语。 娘亲似有所觉,担心我会因为付炎日,而对付青桐有所不喜。常常试图告诉我,付炎日与付青桐虽是同为付家血脉,但并不同父,心性相差甚远。 我没有回应娘亲的担心,那是我的私事,别人的插手只会让我越发反感付青桐。好在付青桐是真的安分,我从未发现他向谁哭诉过什么。 日子,本还算和谐。 然而,嘉和三十六年的东南水灾改变了许多事情。 这一年是嘉和年间最为苦难的一年,大兴王朝内忧外患。北域有胡人作乱,南疆又灾害连连。 嘉和女皇命皇太女带皇五女-瑞王,皇十三女一众,去救援水灾以及水灾引发的瘟疫。而皇三女-勤王则领皇六女-敬王,皇十女-荣王及皇十二女-硕王一众,远赴前线,对抗胡兵。皇女中除却早夭的,仅有病弱的皇四女-雍王与年幼的皇十五女和皇十六女留在京中。 我不明白,女皇为什么明知太女的所作所为,还命墨染跟着太女去南方,难道仅是因为顾忌墨染身上一半的胡人血统么? 但墨染去南方,已成定局。我为跟随其右,只能以进士身份向朝廷请命。 ! 正文 第14章 东南水灾行 但墨染去南方,已成定局。我为跟随其右,只能以进士身份向朝廷请命。 这一次,娘亲对我的擅自主张很生气:“……成婚不到半年,连个喜讯都没有,就要去东南,有多危险你想过没有?不谈水灾,就是瘟疫,像你这样的小进士,只能做些下层事的,不知要死多少个。宓家要是因为你而绝了后,你对的起列祖列宗么?……” 这倒不是娘亲第一次发火,为了墨染,我似乎总是惹娘亲生气呢。 但无论如何,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意愿,对于某些事情,我有着连自己都颇为惊讶的固执。 最终,娘亲选择妥协,但硬是让我带上了付青桐,说是以便有人照应着给家里报个平安…… 其实娘亲也就那点小心思,安分守己的人,从没有希望我出人头地,我也是明白,没有驳了她的意。 后来,我回忆起这个时刻,总想着:如若我态度再够坚决一些,或许一切的结局都会好一些吧? 然而此时此刻,南北皆是急报连连,不容多虑。 翌日,救灾东南的大队伍便出发了。 此行,我只带了柳灵和付青桐。仅是这两人,我已经感觉到了很大的包袱。那样细细弱弱的两个人儿,特别是付青桐,十三岁的小身板,不需被照顾,我便谢天谢地了。 看着他,我忽然有一种感觉——“救灾”成了孩童的过家家游戏。 队伍一路急行,六月中旬,便抵达了东南轻灾区——福人县。救济的物资分为两拨护送,随后再到。墨染护送第一拨,第二拨瑞王还在筹集中。 纵然披星戴月,马不停蹄,当先行队伍来到福人镇时,也只剩满目苍夷,饿殍遍野。暴雨如倾盆之水,队伍早就被淋了一个透心凉,入目的惨状更是让人看不见光明。 混沌之中,大雨连绵不绝,据估计,洪水已经淹没了良田三千万亩,灾民不计其数…… 如今地方官员已经封锁了各地城门,仍无法控制混乱之势。一路行来,遇到不少追着马车呼救的灾民。付青桐和柳灵早就面色苍白,目不忍视。然而,军队都支援北方去了,随行只有皇家亲卫队,如何有足够的人手控制这些乱民?只能暂时驱逐,任她们在泥淖中挣扎。 乱民太多,管得了这个,管不了那个,救表不治本,总是无用的。 在福人镇抵达后,救援的队伍被安置在了福人县南郊的法兰寺以及其周边露营,而皇女们则会宿在福人县衙门里。 暂时放下行李,我们一同前来的进士,便结队去衙门报到。 在那里,我见到了太女原千宏。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,面色蜡黄,眼脸下垂,明显是纵欲过度之相。那浑浊轻挑的双目中,我看不见皇家该有的风范,只有奸邪乖戾。 我压下心中的鄙夷,跟着身边的人一同跪拜。 随后县衙后堂里,我们与州官共同商讨了救援之策,拟定了几个救治方针。 原千宏一直在旁边,躺坐在太师椅上,品着龙井,未置一词,悠闲得很,只在我们立案的时候点了一下头。对这种抢功劳的事她倒是驾轻就熟啊。 不过没有人会介意这一点,我们只是一些下臣而已,在意的只能是当前的责任——水灾问题。 现在,虽然各地的官粮、私粮已经集中起来,定点按人头分发。但存粮仅够每天发一顿粥水,才能支撑到救济物资的到来。 形势已如此严峻,我们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敢耽搁。这雨还未知何时有个头,大水只会越涨越烈。 但正待大家一同散去,各赴其职时,原千宏叫住了我。 ! 正文 第15章 首次的交锋 但正待大家一同散去,各赴其职时,原千宏叫住了我。 “你就是宓心?” “小臣是。”戏谑的口气,告示着她,来者不善,而我,一介小民。 “宓心,是十三妹每每时,叫的那个‘心’么?” “小臣不知殿下所指。”果然是来找茬的,我并不想惹事。 原千宏也不气馁:“你明白的。呵呵,难道那野种在你身下却是故作矜持?……改天也该让你见识见识她放荡的样子。” 原千宏的话不堪入耳,害我差点丧失理智,手心怕是已经掐出血了:“殿下这话有份。” “呵,你是在教训本宫么?” “小臣不敢。” 大概我言不由衷,毫无惧色的样子激怒了她,她的话语越发刻薄。 “千白不会都没跟你讲过她那,一天都缺不了女人,最后精尽而亡的胡奴爹爹吧?那么个贱人生的,不是野种是什么?……” “够了陛下,请以百姓为重。”不缓不急说完,我便匆匆行礼离开了那个令我作呕之地。 只是原千宏所说,怕正是女皇所想吧。否则,墨染也不会处于今天这境地。 但我低估了原千宏的无耻,于是,所有的不幸也都参杂了我的原因,我的错…… 暴雨仍旧未止。 在此时,伞也只能成为一种饰物,入眼的一切早就被淹没在黑暗的雨雾之中了。所有人就是在这样不日不夜的情况下,拼搏。 根据安排,我们首先从灾区及其周边地区召集所有能动的女人,还有一些自愿帮忙的男人。部分前往决堤的河道口加紧筑坝,部分赶到灾轻的的地区开渠通水,只能留下少量的医护人员照顾伤员和病员。 虽然计划算不上完美,但我们充分细致的安排还是起到了一些积极的作用,至少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再那么无望,不知所措。 暴雨天气从五月初开始到此时,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,仍是未停之势。 破损的大坝之上,军民同心,同仇敌忾。此番与天作战,只有振奋人心,才有力量坚持下去。 我想起了那天号召民众一同作战的女人——云行。不过二十五岁年纪,已有大将之风。 云行站在高台上的一番陈词,慷慨激昂,荡气回肠。即使垂死之人听了,也热血沸腾。 她的话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作为大兴的子民的荣耀。 我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,但我看她倒是大兴王朝的希望。 那时,太女原千宏依旧是乐得清闲,站在旁边,一副我之所命的姿态。 上次事件之后,原千宏仍时不时地找我茬,直到我来到这里,加入筑坝队伍,才躲过她的纠缠。 有一种人,就是纯粹找抽型的,但是太女的地位何其尊贵,我不明白她是为何犯贱…… 我参加筑坝已经十天了。 在这临时筑坝队伍里,均分三队,轮番上坝。半个多月下来,没有足够的粮食,不少人已经体力透支。 柳灵和付青桐在我来此之后不久,便同其他一些男眷跟来这里负责饭食,以及帮忙照顾那些累极晕倒的人。 在这大半个月里,付青桐跟着柳灵,倒也是大苦小苦吃了不少。本就纤细的人儿又瘦了一些。但我却从未听他抱怨过什么,做事也很积极,乖巧的很,这是大出我的意外的。我一向相人很准,却惟独看错了他。 看着他十三岁的年纪,小小的身形,仔仔细细地做着下等事,心中难免不忍。我忽然理解了娘亲的心意…… 每每青桐感觉到我的注视时,都会回以我一个灿烂的笑脸,还是曾经那个被长辈疼宠的小娃娃,甜甜的笑脸让人想到冬季过后,遍野的迎春花。 原先,我觉得青桐太小,很多事不明就里,如今才知道,青桐只是被付家保护得太好了。 这里虽苦,却有最真挚的情感,大雨未尽污浊,那么就用双手努力吧。 二十天的努力,工程已经完成大半。水坝初见成效,连暴雨似乎也不再猛烈了。 据说开渠那边进行得也很顺利,第一批救援物资也早到了,形势已经不再那么紧迫,只是病死的人却多了起来。 城里的瘟疫似有蔓延之势。 现在,有些病理知识的人都被召回去控制疫情了。我带着柳灵,青桐也赶回了福人镇。 ! 正文 第16章 邪恶的始现 城里的瘟疫似有蔓延之势。 现在,有些病理知识的人都被召回去控制疫情了,我带着柳灵,付青桐也赶回了福人镇。 城镇上的景象还是一如从前,脏乱不堪,雨水混杂的空气里散发着死亡的恶臭,冲刷不净。但即将与墨染相见的心情,减轻了这些许不快。 我让柳灵和青桐先回了法兰寺,自已独自去县衙请职。 入衙门第一眼,我便望见了墨染。 墨染清瘦了不少,包裹在蓑衣中,虽见疲惫,重重雨帘中仍是对我笑意连连。 一旁的还有瑞王原千雪,薛贵君之女。 原千雪三十四岁,正直盛年,此番也被灾情折腾得形容憔悴,只剩下骨子里仍可略窥的帝家气韵。 (关于皇女年龄差距悬殊,全是因为女皇年少时期,君侍争斗严重,子嗣在权利漩涡中活下的只有皇三女与皇太女。争斗,直到当时的女皇宠侍生下皇四女,险些殒命,才缓和下来。) “心,随我去屋里歇歇吧。”刚给瑞王作了一个揖,墨染便拉着我的手往里走。 “十三妹这是去哪?不把情人介绍给大皇姐认识认识么?” 所谓冤家路窄,大概就是这样的,才见面就听见原千宏刻薄的声音。真不明白,她为什么专对这事如此积极。这么大的雨,她居然没有躲在屋里? 墨染撇头,咬唇不语。 权利之下,我能如何,只好俯首作揖:“太女殿下说笑了,我与十三殿下只是旧识。” “哦?可这灾难当前,哪能容你们叙旧言欢?” 面对有恃无恐的原千宏,被她找茬,我只能够选择,忍气吞声:“殿下误会了,小臣是刚回来,前来报到的。” “刚回来?为了瘟疫吧。其实你大可不必,得病的都被关起来了。已经不可能再会有疫情扩散了。只等晴天一把火烧了,干干净净,什么都解决了。”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她,身为上位者,居然如此草菅人命。 “大皇姐,万万不可。请将瘟疫的事交予皇妹处理吧。”不待我回答,瑞王便解了这尴尬气氛。 “你想做就做吧,只要最后呈个折子给我,就好。”瑞王的插手,似乎破坏了原千宏的兴致,只是说完瞪了我一眼,便走了,“本宫还真不想沾这一身腥呢……” 我看得见瑞王眼里的不屑,有对原千宏的,也有对墨染和我的。我不知道这瑞王有没有夺位之心,但显然是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中的。现在薛贵君是后宫里真正掌权的,瑞王的地位也不容小觑,只是大兴未曾有过让她施展拳脚的机会。 待瑞王也走了,只剩下我和墨染时,才仿佛又找到了呼吸的感觉。 “心,大皇姐常欺负你吗?” 墨染亲昵地拉着我问长问短,看着蓝眸里的天真,我多么希望墨染能够有个和青桐一样的童年。 “没有的事。” “你不说当我不知道她的脾性么?心,对不起。” “傻瓜,我真的很好,我只是心疼你。” …… 不可否认,瑞王是个很有才干的人,不论大事小事都处理得很好。那些难民已经把瑞王当成再生父母了。瑞王似乎对底层人确有仁爱之心,不畏艰辛,视民如子;只是对我,对墨染有着莫名的偏见。 金秋八月时,天早已转晴。 整片灾区的湿郁之气日渐消失,带着一种新生,所有的人脸上都闪着希望的光茫。 疫情完全控制了下来,不少人渐渐康复。灾区的百姓也陆续开始,重建家园。 此时,救援队伍已经清点伤亡用度,处理灾后事物。 原是大部分人准备回程之际,我却不知原千宏的恶毒才刚刚显现。 ! 正文 第17章 破处的现场 此时,救援队伍已经清点伤亡用度,处理灾后事物。 原是大部分人准备回程之际,我却不想原千宏的恶毒才刚刚显现。 那天,本是万里无云的好日子,我去衙门寻墨染不见,却被告知太女殿下召见。 我料原千宏定又是无事找茬,敷衍几句便转身要走,却被她的贴身侍卫洪杉扣押。 “宓心,你可知道,本宫忍你很久了。你一个小小的进士,竟敢不把本宫这个未来女皇放在眼里!” “殿下,小臣怎敢。”我被反扣住双手,动弹不得,免不了有些咬牙切齿。 “是吗,你以为我是傻瓜么?今天你可不会像过去那么好运了,好好欣赏本宫送给你的礼物吧。”原千宏本显暗黄的面色竟然精光一闪,面露得意:“你不是来找千白的么?” 我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,强烈得令我窒息。 “你把十三殿下怎么了?!” “急什么,”说着,原千宏还真当坐到了太师椅上,“还记得我说过让你见见那野种淫荡的样子吧。” 原千宏的话音刚落,扣着我的洪杉,就把我的脸摁到一面白墙上。我挣扎未几,目光便被墙上一孔洞里展现的景象给镇住了。 隔墙俨然是一间密室。 里面,红烛摇曳,平添了一份暧昧气息。 正中央的锦绸大床上,两具纠缠的yu体,布满的汗水。难耐的shen吟声,身体碰撞的水ru交融声,在之海里跌宕起伏,似有似无地传进双耳。 我不知道我在那一刻是什么感觉。上面律动着的俨然是墨染,而下面躺着,被冲击的一晃一晃的,身形颇显娇小。 然,这却是我最最无法接受的,青桐才十三岁啊,为什么要是青桐?! “怎么样?千白的叫chuang声很动听吧,不过玩弄她后ting的时候,能够叫得更带劲呢,今天你怕是没有机会听见了。当然,你的新夫人也不错啊,居然还是个处。刚破处那会儿的一声惨叫,本宫到现在回味起来还心痒痒的呢,真是便宜那野种了。如此清秀的可人儿,在床上竟然可以这般我见犹怜,待会儿本宫也得爽爽……” 我直觉脑子里嗡嗡的:“原千宏你这个王八蛋!”我拼上命的一击,只挣脱了片刻的束缚。 很快,我又被洪杉压在了地上,我知道原千宏在享受我的挣扎,她想看的,不过是我的痛苦。 “放了她们吧。” “什么?” “太女殿下,求求你放了她们吧……” 原千宏走上前来,一脚踏上我的侧脸,脸被半朝地面压制着,我几乎无法呼吸。原千宏使劲碾了一下:“别开玩笑了,本宫给她们下了“至情”——最烈性的春药,现在进去怎么分得开呢?” 原千宏命洪杉又将我摁到了墙上,揪着我的头发让我面对那不堪的一幕。“这可不好办,到手的美味,怎么说也得尝个够吧。” 此刻我已是全身瘫软,任之摆布。原千宏吐字残忍,我也顾不了许多:“求求你,求求你……”就算墨染可以忍受,可青桐怎么办。青桐还是个孩子啊。若是他知道了……“求求你……”我又一次痛恨我的无能,如此,无能。 “其实本宫已经给你想好后路了。看,本宫都给她们蒙着眼睛呢,而且药量够重,她们现在并不清醒……” “求求你,殿下让小臣做什么都可以。” “呵,这句话倒是你说过的,最动听的话。其实也没什么,只要以后你对本宫衷心耿耿,本宫便可以帮你隐瞒这件丑事。” “小臣明白,小臣今后誓死追随殿下,今日立下血契,若有二心,天打雷劈。” 如此轻易,我就将灵魂卖给了魔鬼。 ! 正文 第18章 善意的谎言 轻易地,我将灵魂卖给了魔鬼。 血契,是大兴最重的誓言,血契一立,天下尽知。君子为血契,可杀生成仁,死而后已。 原千宏得到了满意的结果,热络地命人送了我一辆马车。上扬的嘴角掩饰不了嘲讽的笑意。 权利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。 昏迷的青桐已经被安置在了车上,小小的身子仅由一张薄毯包裹着,长长的睫毛被泪水粘湿,小脸因为,红潮未退,唇瓣却有些干裂。 我小心翼翼地抱起他,然似乎还是碰痛了他,秀眉蹙起。回去,一路颠簸,秀眉更是越蹙越紧,偶尔还有一些醒转的迹象。 我轻轻地安抚,终于,提心吊胆地到了法兰寺。 将青桐抱进宿屋清洗时,柳灵一直被我锁在门外。 青桐稚嫩的身体上满是青紫掐痕,下体也被磨破了皮,大腿跟处血迹斑斑…… 心疼,漫延。 我对青桐,似乎很多都变了。青桐再也不只是那个我所认为的,柳月容给我挑选的人。 青桐慢慢醒转时,已是第二天中午。 “桐儿。”刚唤了一声,却见明明对焦的秀目又闭上了。 “桐儿,醒了就先起来吃点东西吧,吃了再睡。” 睫毛扑闪扑闪,睁开了眼,青桐望着我有些迷茫:“妻主,桐儿这一觉睡得可真长,还做了好多好多奇怪的梦,现在,像醒了又不像。是不是还在梦里呢?”有些沙哑的嗓音却说着如此天真的话语。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,便接着话头说下去:“傻桐儿,已经醒了。桐儿真是睡了好长时间,是不是还做春梦了?” 青桐一下子羞红了小脸,苍白的面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。有些怯怯地望着我,像做错事的小娃娃。胸腔里被撕裂的心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愈合。 “桐儿,身上有什么不舒服么?”话刚说完,青桐的小脸就皱成了一团:“嗯,疼……” “桐儿已经不是小男孩了呢。”青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,眨了眨眼,下一瞬,原本就红的小脸跟熟透了似的。就连耳根,玉颈都染上了红晕。我忍不住捏了捏,软软的热热的,好不舒服。 揪出了他想更深的钻进被窝的身子:“先吃点东西,待会再给桐儿身上抹些药,然后桐儿想怎么睡就怎么睡。” 我舀了一勺柳灵刚刚端上的肉粥,递到青桐的嘴边。青桐只是愣愣地望着我,满是不解,也不知张口。 “桐儿,乖,先吃点东西。”一口一口地喂给青桐,看青桐机械地咽下。吃完饭,青桐才呐呐地问道:“妻主大人,桐儿是不是睡糊涂了?” “傻桐儿,昨天,我不小心将你弄伤了,心里不安的很呢,桐儿怪我么?” “妻主,桐儿没事,已经都不疼了。”青桐急急地解释。 但那伤,就是过个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的,我又岂会不知。 “现在,我要给桐儿上药了,闭上眼睛。” 青桐乖乖地合眼躺着,我小心翼翼地给他除去了亵衣。 小小的拳头紧握着,僵直地躺在床上,秀目紧闭。或许是因为紧张,或许是因为疼痛,或许只是因为天气渐渐有了些凉意,破损的身子微微颤抖,连动着睫毛的闪烁。我又是一阵心疼,几乎下不了抹药的手。 许是我的迟疑惹了青桐的不安:“妻主?” “桐儿,怎么了?” 青桐的脸又一下红了,却迟迟没有睁开眼睛,只有睫毛颤动得更加厉害。我轻轻地吻了上去,并且尝试着按墨染的习惯吻上了青桐有着玉般润泽的耳朵。 青桐的泪就这么刷得如决堤的水,溢出了紧合的眼帘,怎么劝都止不住,我已经数不尽这其中的委屈。 “傻桐儿……” 直到哭累了,再次昏睡过去,青桐也没有再睁开眼睛。 ! 正文 第19章 相别菩提树 红晕退去,是一脸的苍白,还有哭肿的双眼。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。 跌入权利漩涡的人,再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了。 既然如此,我会坦然面对。 傍晚的时候,墨染来了。 纵是一身素衣也神采奕奕,风华无双的脸上,蓝眸流光溢彩,墨染总是美得让我炫目。 我们携手走在法兰寺后院的菩提树下。 “心,你都不来看我,好不容易可以天天见面的。我们可得好好计划这几天,听说很快就要启程回京去了。” “是啊,都快三个月了,是该回去了。” “心,怎么感觉你今天不一样了?” “额,昨天,我去找你了的……可是没找着你……” “昨天啊,昨天我又被大皇姐叫了去。哎,也不知中了她什么劳什子的药,晚上才醒来。醒来后,腰酸背痛的……” 我有些不忍听,打断了她:“瑞王殿下将要留在这里,组织灾后重建的事宜吧?” “嗯,是啊。怎么突然提这个?” “墨染,你想办法留下来吧,参加灾后重建。” “为什么?心,你想要留下来?” “不是,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留在这里。你呆在原千宏身边,太危险了,她整就一个疯子。跟着瑞王吧,至少瑞王不会伤害你。” “不伤害?她瞧我不起,已经是伤害了。心,我不想。我不会像哈巴狗一样,舔别人屁股。除非是你希望留下来。” “墨染,别这样……你还不知道吧,我立了血契,追随原千宏的血契。” “什么?!心,你怎么可以?!” “……” “昨天一定发生了什么,对不对?” 哎,我怎么会瞒得过墨染:“没有,墨染,我只是想保护你。” “那不是理由。”蓝眸直直地望着我:“为什么?!” “你不需要明白,真相只会让我失去你。所以,你只需要相信我。”墨染了解我,一如我了解她,“墨染,答应我,留下。还是,你想看着我跟哈巴狗似的,跟在原千宏后面的样子?” 墨染从未见过我如此认真的对她说话,她静静地望着我,却也想明白似的点了点头。 这是我和墨染的默契。 古老的菩提树上系满了香客们的许愿竹片,一场浩劫过后,零零落落的。在破碎的枝叶中,若有似无地碰撞,发出浅浅的悲鸣。金秋未过,已是一片狼藉。满地干枯的、潮湿的树叶,纠结,窸窸窣窣,诉说无尽的哀思…… 菩提树下,是墨染虔诚地跪拜。 我站在她的身后,看着她优美的身形,不似往日的伤怀,透着一股坚定。 我大概知道她在祈祷什么,只是,自那日被原千宏踩在脚下,我便不再相信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。这些,只是上位者糊弄下层人的一种工具罢了…… 回京复命的那天已是九月中旬,除了数名死于天灾的进士,其余人都接受了封赏。 当地官吏的封赏由皇使传发,回京的接受女皇亲封。 我因为皇太女的举荐,被封为刑部侍郎,正四品。而那个豪气万千的云行,原来是瑞王的小师妹。她凭着瑞王的推荐,被封为了兵部侍郎。 一番大典,劳神得很,我只是望着那些死者的亲属,在大喜的日子里默默哀戚……虽也受了安抚,可死了便是死了。这是我最明白不过的道理。 据说,北方也是捷报连连,大兴雄师不日便会班师回朝。 朝堂内外一片欣荣之气。唯独我却开心不起来。 大难之后,似是苦尽甘来,但除了我。 看着她们为女皇的全城狂宵一夜的特旨,欢欣鼓舞,我却有置身局外的错觉。 ! 正文 第20章 意外的生命 家里,娘亲特地为我们办了一桌洗尘宴。亲家的人也都请了,围了满满一桌,好不热闹。 第一次,我用心感受了这个家。 此去东南,看过了那些生生死死,经历了青桐的事……我才知道,曾经的我是何其幼稚…… 柳月容不再难以接受,这个家也并非只有冷漠。 席间有说有笑,其乐融融。最开心的要数青桐了,小小年纪,离家那么久,在回来的马车上就有些兴奋地坐立不安了。此刻,被长辈们围着嘘寒问暖,泪珠儿都有落下的趋势。 付炎日虽惧于她母亲的管制,也掩盖不了她活络的个性,无意中冒出些黄色笑话,气的岳母大人直翻白眼。 柳月容似乎感受到了我态度的改变,更是殷勤地布菜,问长问短,明明青桐常写家书的。我但笑不语,让青桐一一耐心的回答。 娘亲在一旁看着,似乎也颇为欣慰。 …… 青桐的伤已经痊愈了,可不知为何这些天越发的嗜睡。我给他加了一块羊肉,秀眉却蹙成了一团,没有再吃,我心下疑惑。 柳月容就已问道:“桐儿可是舟车劳顿,身体不适,要不请个大夫过来瞧瞧?” “是该瞧瞧了,近些日子气色一直不大好。”我挡了青桐的推脱,身体还是注意点好,留下了病根就麻烦了。 然,我是怎么都没有想到,竟是这样的结果。 不幸,远远没有结束。 青桐怀孕了,一个多月的身孕,也只能是那一次留下的祸害。 大家不知其中原委,自是喜上眉梢。 只有付炎日在一边以一种怪异的眼神撇我,竟让我有些心虚,当然我是不会表现出来的。我守在一边,尽力使自己面露情不自禁的喜色。 软榻上,柳月容和岳爹分坐青桐两侧。岳父又是高兴又是心疼,对青桐嘱咐着一些琐碎。柳月容则轻轻摸着青桐的小腹,比自己怀了小孩还开心。青桐也是一脸娇羞。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。要是我再敏锐一点,早点发现,说不定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滑了胎。哎,如若不是墨染有胡人的血统,我也无需此番担心啊。 但现在已亡羊补牢,为时已晚。 我不知如何解决那即将到来的孩子。 夜晚,撇不开心中的焦愁,到院子里闲逛。忽然,我望到柳灵的屋里泛着烛光,想起从回来就不曾见到柳灵,有些奇怪。 进了他的屋里,发现他在做针线,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果不其然刺破了手指。 “怎么如此不小心。”我隐约感觉到这段日子,柳灵一直神情恍惚。 柳灵听见我的声音,抬起头来,目光仍是游移得很。 “去了趟东南,把魂给丢了?” “主人怎么来了?” 看着他答非所问,才知道这个家里愁苦的远远不止我一个。我不明白柳灵为何失神,记忆中他一直是个贴心到位的下属,却没有想到过,他也是有心的。这点认知让我莫名烦躁,真是一事不顺,万事不顺……但我还算想起了来此的目的:“桐儿的事你怎么看?” “柳灵不知主人在担心什么?” “一个不该来的孩子。” “柳灵不知其中始末,却明白那也是一条生命,她也将有自己的故事。主人忍心断送一个幼子的生命么?”柳灵渐渐回过神,目光灼灼地望着我。 柳灵其实有时候比墨染更加懂我,一瞬间我竟无以遁形:“还未出生的孩子,无‘生’岂有‘命’,再说,孩子怎么会比得过大人重要?你可想过,这孩子的降临可能造成的后果?” “主人其实并不是来问柳灵的,何必让柳灵难堪?” 今天的柳灵真是不讨喜得紧,我来这也是自讨没趣。 久久地瞪视,以无言终结。 …… 回到寝屋,我轻轻躺到青桐身边。看着他睡梦中上扬的唇角,有幸福的味道。滑嫩嫩的肌肤,我忍不住凑上去。青桐还不大习惯,但只发出细微的嘤咛声,并没有醒来。我在他身上嗅嗅亲亲,玩得不亦乐乎。 青桐其实很合我的胃口,将来再生个肉呼呼的小青桐,挥舞着小胳膊叫我娘亲,也不愧是美事一件呀。 我最担心的,不过是东窗事发。青桐不该再受那事的牵连了。 这世上就数礼教最能杀人于无形,孩子的事再想想吧。 好几天过去了,我不是没有想过制造一个意外,流掉那孩子。但是两家人都对青桐看护得紧,我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些什么……而且这两天也确实忙得着不了家。 这些天,因为我的新上任,前来拜访的新朋旧友络绎不绝。以后,我每天都得去刑部报到,且不说青桐的事,就连家里的生意,也好久不曾看看了。 那日,我看见娘亲的发鬓上已经布上了不少银丝,感慨岁月如梭,劝母亲将代理权交予了周敏,也好安享晚年。 …… 然而,美好的日子总是少得可怜。没几天光景,我就收到了原千宏的帖子。 ! 正文 第21章 现实总难悦 自从南方回来,陆陆续续的事情,很是忙乎。 直到前天,我才刚刚跟着秦深了解了刑部的运作流程,那些该认识的官场老手都一一拜访了。 秦深与我同职,皆是刑部侍郎,但比我多上三年经验,平日里对我颇多照顾。 秦深这人总让人有邻里相亲的错觉,平日里嘻嘻哈哈,活络多言,总爱“宓妹”、“宓妹”叫得亲切。但每当进入刑部大牢后,虽笑容犹在,秦深的那股子狠劲,却让我也颇为胆寒。然,秦深的道行比起尚书连旗来,仍是小巫见大巫。 在这里,如履薄冰,刑部的一切,我都遵循恪守本分,敬而远之的态度。 …… 家里,青桐已经有些轻微的害喜。 我新官上任,除了审批上呈的折子,更多的是去刑部大牢窜门、学习,后面若是跟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厮,总是不合适的。我便让柳灵留在家里,也能陪陪青桐。 虽然过去也没觉得柳灵有多重要,但当柳灵真的不在时,总觉得少了点什么,然或许只是桌前的一杯热茶…… 这天,本是一切如常,我在刑部大牢的审讯室,看着秦深审问一个秃头,却收到皇太女的请柬。烫金的帖子上,是原千宏的三儿与尚书连旗长女的婚讯。似乎,这只是一份再正常不过的邀请,只是帖子是洪杉递给我的。 我知道这是一种暗示,太女党的暗示,这邀请是冲着每一个太女党的人。 女皇已年近七十,身体每况愈下,却仍不愿放权,与太女之间早有嫌隙,因此,三年前,墨染才会希望通过女皇,脱离太女,却不想换来的是那样的结果。 原千宏现在,只等着女皇可以早日归西。 然而,这觊觎皇位的却不仅仅只有太女,其中勤王殿下实力最强。 勤王原千宇,郭皇夫之女,三十六岁,姑姑是威武大将军—郭术漓,相当于持有大兴王朝半数铁骑的兵符。 对于原千宏,勤王军权在手,又对皇位虎视眈眈,实乃眼中钉、肉中刺。 原千宏因为是由女皇年少时的暖床侍奴所生,其幼年未知,但据说是归于当时的太子正君,现已逝的前皇后名下。即使这样,原千宏父家也无一势力。 自嘉和女皇登基,原千宏便被立为皇太女,至今已有三十六年。其间,原千宏暗地里结党营私,玩弄权术,朝廷中不少官员已沦为太女党羽,那刑部尚书连旗便是其中之一。 再没有背景的人,用上三十六年,也可以经营出一定规模的势力了。何况原千宏也算得上老奸巨猾。 我看着请柬,烫手得很,面对原千宏,要保持一副忠狗的模样,还不如把“心”递进锅里油煎。可我,一个小商家的背景,权势中,我仅能选择以这种方式苟且生存。 就如鸿门宴一样,原千宏的宴,我必须抱有慷慨赴死的觉悟。 回到家,才进院子,便听见青桐一字一句,有板有眼地读着我往日里闲暇留下的习作。 家里家外,果真是两个世界。 循着声,到了书房,我看见青桐缩在软榻的一角的身影:“桐儿,这是做什么?” 青桐抬起了小脸,有着意外的羞红:“妻主,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 “要不是我早点回来,还不知道桐儿每天都背着我做些什么呢。” “妻主,……是宝宝想你了,桐儿就在书房里找了些诗,读给她听听。” “哦,难道桐儿就没有想我?” “妻主……”有些怨嗔的口吻,绞着手,低着头不敢看我。 我拉过他,轻轻搂在怀里,只有这一刻,世界是平静的。 , 正文 1 不喜误入哇 《海的女儿》 海藻的舞动 小鱼的呢喃 深海宫的绚烂 紫水晶的闪耀 姐姐的歌声 奶奶的故事…… 早已化入一个永久的梦境 …… 心甘情愿失去歌喉 心甘情愿为他舞蹈 心甘情愿看他娶妻 心甘情愿化为泡沫 身体越来越轻 形体慢慢消散 最终 归为海上浮影…… 折射着太阳的光芒 亦或是酸楚 亦或是解脱 亦或是快乐 …… 过去的一切都将淡忘 脚尖不再疼痛 心口不再疼痛 恍惚间 爱 已不再…… …… 如今的她 心中只余一片坦然 她现在 正安静地等待着 等待三年后的 一个完整的灵魂 升华 …… 此篇是江江高一时的拙作,嘿嘿,很粗糙,只是用诗歌的形式,叙述了一遍美人鱼公主的故事。 一个童话悲剧,没有什么严谨的逻辑可言,只是传达童年美好的梦想。今天江江把它翻出来也只是一时兴起,亲们看过就算了哇^_^ 愿每一个路过的亲亲开心每一天~ , 正文 2 不喜误入哇 有一个世界, 白茫茫的一片: 没有东南西北, 没有前后高低; 似乎整片混沌, 却又一色纯净。 这, 就是我所拥有的世界。 @ 茕茕孑立于间, 有时, 竟连自己也无法触摸。 我在这白茫茫一片中, 生活着我的生活。 @ 眼前像云像雾的景象, 碜荒了我的心, 总想, 找一点颜色点缀这片惨白。 终于有一天, 我明白,我一无所有: 没有金钱, 没有荣誉, 没有爱情…… 最可怕的是: 我拥有一颗充满的心。 @ 我总是在幻想: 幻想我的世界里出现一套家具, 幻想我的世界里享有赞美声, 幻想我的世界里开满鲜红的玫瑰…… @ 我总是在幻想, 却最终发现自己真就是一贫如洗, 这让我很痛苦。 于是我明白, 放弃那无尽的吧! @ 外婆家的扁豆藤, 一片紫色的海洋, 爬满我的世界, 充溢着自然的生机。 梦中, 我遇见了陶潜的国度。 @ @ 呵呵,又是江江的高中习作。 这段日子,江江一直很纠结,最终做了一个无奈的决定:今后的一个月里,江江将隔两天一更。 对于此举,偶很是愧疚啦,希望亲们谅解,熬过这一月,江江一定会灰常灰常勤奋滴! , 正文 潇湘扫黄了 潇湘扫黄了! 要是此文被删,有阅读意向的读者请与我联系…… 下面是江江收到的群通知: 所有作者请注意: 针对近来有所抬头的、暧/昧、低/俗的文名、简介、卷名、章节标题、正文内容等现象,书院将进行扫三俗、扫黄、扫H的大行动,请所有作者自行检查并自觉整改。整改范围包括新文、连载文、完结文,不论是不是V作品,只要有涉及到,请务必整改。 书院有几本网监局正式发来通知的完结文,已经被删除,请各位作者不要轻忽。 所有整改文,限期今天之内修改完毕。一旦过期,将不再给予作者修改机会,直接删文,其作者名下所有作品将不再给予推荐。 国家新闻出版署关于认定淫秽及出版物的规定: 1、集中清理整治网上低俗内容。根据有悖社会公德,损害青少年身心健康的标准,集中对以下十三个方面的低俗内容进行核查清理: (1)表现或隐晦表现性行为、令人产生性联想、具有挑逗性或者污辱性的内容; (2)对人体性部位的直接暴露和描写; (3)对性行为、性过程、性方式的描述或者带有性暗示、性挑逗的语言; (4)对性部位描述、暴露,或者只用很小遮盖物的内容; (5)全身或者部位未着衣物,仅用肢体掩盖部位的内容; (6)带有侵犯个人性质的、漏点等内容; (7)以挑逗性标题吸引点击的; (8)相关部门禁止传播的、低俗小说,音视频内容,包括一些电影的删节片段; (9)一夜情、色/情、等不正当交友信息; (10)动漫; (11)宣扬血腥暴力、恶意谩骂、侮辱他人等内容; (12)非法“性药品”广告和性病治疗广告; (13)未经他人允许或利用“人肉搜索”恶意传播他人信息。 太彻底了……江江遁走~ , 正文 第22章 邪恶的计划 第二晚,我如期赴宴,连府张灯结彩,宾朋满座,这一场政治婚姻,办得有声有色。 原千宏虽是耽于,却子嗣甚少,只有二女三男。或许正是因此,原千宏对子嗣倒是颇为看重,数年前其长女遇刺而亡,更是轰动一时,闹得满城风雨。今日原千宏幼子出嫁,看她荣光满面,其喜色却也不假。 难不成真是我多想了,这仅仅是一场皇家婚宴? 秦深坐在我的右侧,依旧是满脸笑意,漫不经心得问我道:“宓妹,你和太女殿下似乎很熟呀?” “哪里,大家同时在朝廷任职,太女殿下岂是我辈能够高攀的?” 当婚宴尾声,原千宏招我私谈时,我无意间询问此事。 原千宏嗤笑着说道:“秦深那丫总是似有若无向我的人表示投靠之意。可是她做戏的功夫明显很欠,我的人有一次在四皇妹的后院里看见了她。呵,如若不是她还算安分,我又怎么会放过她。” 预料之中的事,原千宏的爪牙早就渗透进大兴朝廷的肚腹。 原千宏领我去了一间密室,已经有若干老臣在等着了,正是刚才提前告辞的几位。 不出我所料,勤王果真是原千宏的心头大患。原千宏早早就有心拔了这根刺。 我一个新人,处在一群在宦海久经沉浮的老臣中间,甚是奇怪。不想,柳灵却是这场密谋的关键。 柳灵的母亲柳玉痕官拜大理寺丞,正二品,却在四年前被告叛国通敌,锒铛入狱。柳门女丁,尽数被斩,男眷也皆入籍为奴。 而在这之前,勤王府却是与之交好,柳灵更是已经许配给原千宇的。但是,原千宇却为免受牵连,眼看柳灵流落风尘,也未施援手。按律例,出嫁的男子从属妻主一族,柳灵本是可以逃过那一劫的。 而今日这密谋,竟是始于三年前墨染给柳灵求旨的时候。 那时,原千宏顺水推舟,使人模仿了原千宇的笔迹,假造圣旨,以为日后污蔑原千宇:私下将柳灵借住于她府,其心不轨。 而当时事关一个小小官奴的旨意,并不会引起女皇的注意。只要将那几个传旨之人斩草除根,底下便不会再有告发的人。 一切,蓄谋已久。 现在,就是让柳灵回到原千宇身边的时候。 时隔三年,原千宇定不会怀疑上柳灵的身份。接着,便用柳灵理应外合,将一些假证据沾上勤王府的痕迹,细细安置。之后,原千宏再请旨重审柳玉痕一案,定致原千宇于死地。 这计划,我从头听到尾,从心口凉到四肢,心大乱而口不能言。这是让我亲手将柳灵推入火坑,逼入死地么?! 但从计划的完美精致可以看出,这一出戏早已在幕后细细策划,筹备近三年。可笑,自家被算计了三年,我却是毫无所查的。 “宓心,此等大事告之于你,是本宫对你的器重。你只需回府,好好劝说柳灵,听从于本宫命令即可。” 良久,原千宏等不到答案,似又漫不经心地说道:“其实,那小美人这两年的服侍,说来说去都是本宫赐你的。本就没有圣旨,本宫大可以再把他丢到勾栏院里。若是胆敢不听管教,本宫就把他丢到兽笼里,喂喂我的宝贝们,也是可以的。只是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妙人儿呀……” “殿下,小臣定不负所望。”我终于找回了我的声音,又一次,我屈服了。 “如此,甚好。此事若是成了,本宫定会好好赏赐于你的……” 那天,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中的,我甚至没有听清原千宏最后又讲了什么。 我只是走到柳灵的床前,静静地看着柳灵无暇的睡颜。 月光透过门扉,在那白玉般的脸颊上撒上了一层清辉。 正文 第23章 一念醉玉欢 我麻木地回到家中的。 走到柳灵的床前,静静地看着他无暇的睡颜。 月光透过门扉,在那白玉般的脸颊上撒上了一层清辉。 不自觉的,我轻轻地摩挲着柳灵精致的面容。那样轻,却还是惊动了浅睡的人儿。 双眼迷离,似睡非睡,原本秀洁的脸蛋竟一下妩媚起来。我心中的一根弦就这么被拨动了。 等到柳灵清醒的时候,已是衣衫尽退,躺在我的怀里。原本就不大的木床挤上了两具成年的身躯,我很自然得,越发搂紧了柳灵。 柳灵的水眸里只有一闪而过的不解,快到令我怀疑他是否真的有过。就这样一言未问的,柳灵将自己交给了我。 我有些懊恼柳灵如此的顺从,惩罚性得使了点力,但当我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他小腹上的烙痕时,动作不自觉地缓和了下来。如此洁白的身体上,谁又这般残忍,下得了手? 柳灵娇喘着,任我摆布。我将他的玉jing融入我的身体时,身下一瞬间的僵直。柳灵的隐忍让我心疼,我细细地吻他的眉,他的眼,他的唇…… 柔柔的触感,甜甜的味道,如此美妙。 夜还很长。 然而当第二天,柳灵在我怀里醒来,还带着初夜后的娇羞时,我却知道,该面对的终究逃不过。 “灵儿,你还记得你的娘亲么?” 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,泪水沾湿了我轻抚他面颊的手:“……记得。” “灵儿,想哭就哭吧。” 但柳灵却只是默默流泪,且慢慢控制了情绪:“不管娘亲在外面如何,在家却都是最疼柳灵的。” “灵儿,往事已矣……你可想过未来?” “主儿?” 我深深叹息:“不要再叫我主人了,从头至尾我都不是,也不配。” “柳灵不明白。” “我是原千宏的人,你更是。”我尽力稳住自己的情绪,使声音冷静一些,“灵儿,那圣旨从头至尾只是一场闹剧。” 此时,怀中的人儿已经身体僵硬,手心冰凉,我却不得不残忍地继续说下去:“你还记得勤王么?原本会是你妻主的勤王。” 感受着他无以置信的目光,我只想快些逃离,那么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儿,已经看透我龌龊的思想了吧。 我静静起身,就在我刚披上外衣的时候,却听见柳灵破碎的声音。 “主人,你舍不得的,对不对?”清亮的眸子,像在求助最后一根稻草,是满池的绝望里,硬生生地冒出的希望。 “纵有千般无奈、万般不舍,又如何?灵儿,我改变不了结局。” “主人,你舍不得柳灵。”那一句很坚定,执着的坚定,“主人,或许你永远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,但对柳灵来说,这句话可以支撑柳灵一辈子。柳灵早就无牵无挂了,主人是柳灵唯一的念想。” 坚定的口吻像是一种宣告,我尚不明白,柳灵是如何在这悲哀的早晨,用如此坚定的语气告诉我…… 柳灵的告白如刀刻般留在我的心头。 “主人,柳灵永远不会让你为难。” “灵儿,你可想好了,再也没有回头路了,要做就先放下一切。” 我想,那大概是柳灵的一时冲动。柳灵,何尝会明白这其中的艰险? 宓府本就不大,昨晚留宿的事很快就传遍了。 青桐受的教养,并不会让他介意有人与他分享妻主,何况那还是他的柳哥哥。 我用完早膳时,便看见青桐正拉着柳灵,嘱咐柳灵早些回去休息。青桐到现在都不明白:不是每个人第一次都会受伤的。柳灵的脸色有些苍白,倒在无意中更加确定了青桐自己的想法。半大的准爹爹,很真诚得问候着柳灵,我有些哭笑不得。 如今,多事之秋,该找个缘由把他送回付家,我也安心些吧。 午后,我给岳母捎了一封信,道了一些当前局势的厉害关系,半真半假,让岳母将青桐接回娘家住些日子。 青桐也没多想,就是临走前不舍得很。我给他作了一幅画,才破涕为笑。 柳灵很安静的望着青桐踏出宓府,站在人后。 我望着他的身影,那么寂寥,那么顺从。 就好像是等待自己的命运…… , 正文 第24章 未灭的绝望 柳灵原是官奴,小腹上的烙痕必须改头换面。 我将此事说与了柳灵,看见他瞬间苍白了脸色,却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。 然而,柳灵的胆量在看到烧红的老铁是被打破了。 纤细的手紧紧地揪着我的袖口:“主人……”那样哀求的望着我,细密的汗水已经渗出了白玉般的面颊,再狠的人,心都会打颤。但每一部都是按着计划来的,容不得我心软。我从背后抱住柳灵,感受烙铁落下时,柳灵在我怀中的挣扎。 那样炽烈的热度,隔着柳灵的身体传到我的心里:“灵儿,别怕,我在这……” 皮肉被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。 我侧头亲吻柳灵的唇,但因疼痛绷紧的面部根本无法感觉到外部的抚慰。舌尖感觉到柳灵汗水的咸涩,混着滑落的泪水,心被凌迟…… 好在,那些人的动作利落得很,御医给柳灵敷上玉肌霜后,我能明显感觉出怀中的身子虚软下来。 …… 九月中旬的时候,去北线的勤王一纵凯旋,举国欢庆。计划正一步步进行。 那几天,我静静等待九月末勤王的寿辰,那是柳灵离开的日子。 这一段日子,柳灵始终没有流泪,一脸灿烂的笑意,一如初夜后的那个早晨。但我却总有看见他一片片破碎的景象。每一夜,柳灵都为我吟唱,动听到令我心惊的声音,如生命最后般的绽放。直到那吟唱化为与我抵死缠绵的shen吟。 我小心翼翼的避开柳灵的烙伤。 日子终究是到了,分别前的两天,我在柳灵的新愈的伤痕上,纹上了一双怒放的百合。 纹身,是原千宏的要求;百合,却是我的期许。 那一日,柳灵被安排为献舞的艺妓,出现在众人眼中,一曲轻舞艳惊四座。水袖蹁跹,含弱杨之精魂,如柳仙之转世,以不食人间烟火之色,舞出飞蛾赴火之绝恋。 千言万语恨成空,犹记得分别时,柳灵细滑的声音破碎不堪:“事成之后,柳灵还可以再回到主人身边吗?”这其中涵盖了多少真情,何许追随,惊心动魄…… 手心被掐出了血,无法克制住带走他的冲动。 “柳灵?!” 我诧异,秦深如何识得消失四年的人,柳灵长在深闺,何来旧识?难不成是梨春园的常客,可是柳灵真正登台也就几次。偌大的烟花之地,台柱、花魁,一波接一波,谁会记得那个十四岁少年? 我不动声色,却被秦深揪住了衣领:“宓心,柳灵不是住在你府上么?” 她竟是了解不少底细的。 不待我回答,原千宏已注意到这边,命洪杉架走了秦深。 不知这一贯的笑面虎,怎就改了平日的作风? 待我寻到她时,她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。 秦深看见了我,又扑了上来:“你们对柳灵做了什么?” “秦侍郎,找个地方谈谈吧。” 一间破旧的小茶楼里,秦深仍旧是满脸愤恨:“宓心,我看错了你!” “你认识灵儿?” “当然。” “你是谁?” 此时秦深已经冷静了些:“这并不重要。柳大人入狱前的一天便料到了自己的命运,嘱我好好照顾灵灵。但千错万错,我却在得知灵灵去了你府上后,选择相信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!” 如狼的目光,狠狠地盯着我:“你们这群禽兽到底要对灵灵做什么?我曾以为,灵灵呆在你的身边,就是没有身份,也总是安全。却不想你会把他当礼物送给勤王!” “你原是柳玉痕的门生么?竟没有遭罪?” “这是我的事,不要转移话题。宓心,你为什么不解释?!” “解释?秦深,一切如你所见,我无言可辨。”秦深诧异地望着我,而我却是深知时局的,当下,是一盘下定了的棋。 想想,我又转而问道:“柳玉痕还同你说什么了?” “没有。” 然而,我却有一种预感,柳玉痕会是一个突破点。 , 正文 第25章 解密柳玉痕 我却有一种预感,柳玉痕会是一个突破点。 自从柳灵化名无痕,被收入勤王府后,我便着力于四年前的案例分析。原本枯燥的数据陈词加上点想象力,兴许就成了另一番光景。 我翻着档案,一份份的辨认着柳玉痕的笔迹,发现:凡是有“柳玉痕”三字落笔提名的,皆是极尽修辞。与其说是文采斐然,倒不如说是卖弄辞藻。柳灵的娘亲怎么会是这种人? 后来,我又在一些芝麻绿豆的小案件中找到了柳玉痕的的点评批注,这些低级案子怎会引起大理寺丞的注意?我还是因为踢倒了档案箱,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文档时,才注意到的。若说她是无聊而为,我可是不信的。除非她是个工作疯子。 我翻遍了档案库,搜集了我能找到的,所有柳玉痕的手记。反复地翻阅着,直到每一个字都熟记于心,我也没能找到什么奥秘之处。 甚至好几次,我想偷偷进入机密档案室找线索,但没有成功。 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有时累极就宿在档案室里。家里,青桐常遣书儿来送些信件、吃食,我却没有时间回信,只让书儿捎了些安慰的话。 青桐呆在付家也有段日子了,按理,该去接他回来的。否则,必然引起邻里的闲言碎语。我却满脑子的柳玉痕的笔迹,根本提不起那个心思。 绞尽了脑汁,终于有一次,我尝试着将相同的字眼、词语放在一处,提取旁边的批语,到另一处的该词处进行替换。一句话动了两三个词,竟转而成为另一种意思。 原来那些不起眼的注解竟是密匙。 我一一比对,不眠不休用了两天,才解读出了一份档案。解密后,华丽的辞藻变成柳玉痕的自叙,但讲的却不是朝堂倾轧,而是柳家琐碎。 费了这么大劲,却只得了这样的结果,我有些哭笑不得。柳玉痕到底在想些什么? 接下来的几天,我又翻译了些文字,还是一无所获。 两个月都快过去了,我很是烦躁。 一直以来,秦深都在关注勤王府的风吹草动,而我却是不敢问的。秦深可以坦然,我却愧疚在心。 秦深在官场混迹三年,当然是极有城府的。那天的失态,只是因为一时激愤,发泄过后便冷静了下来,自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。现下,秦深仍是笑脸迎人,好似那天的恶语相向,只是我的幻觉。 有一日无意中,我提到柳玉痕与秦深当年的事情,秦深一脸茫然:“灵灵这么说的?是你记错了吧,我并没有……” 秦深的话令我脑中灵光一闪。 我拉着秦深去了我的书房。柳玉痕的笔迹已经被我誊写在了一处,破解之后的文字也都另行整理了。我让秦深指出自叙中的不对之处。秦深虽不解其意,但仍旧一一照做。 这时,我才知道,柳玉痕远比我想象的要聪明——那些档案背后的文字,只有柳家人或是柳家旧友才解得开。而自叙中的小错误便是解开第二道密码的钥匙。 但随着第二次破译,文字所展现的内容,也瞬间从光明便成了黑暗。 众多的皇家秘辛,有已死之人的,也有未死之人的。这不重要,重要的是,我找到了大量的有关勤王以及郭将军的犯罪记录,有证的,无证的,林林总总,都被事无巨细地罗列出来了。 原本以为,柳玉痕只是给勤王背了一个黑锅,却不想,她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过亲和。 然而,秦深知道的往事有限,档案未能完全翻译出,但这些已经足够扳倒勤王的势力了。千里之坝溃于蚁穴。 我把有关勤王的文件,整理汇报给原千宏,表达了我的想法。 本是一条最保险的法子,但原千宏似乎并不这么想,只说原先的计划不可能停止。 我不明白,都说柳灵只被宠幸了一个多月,早已不能再有什么用处。原千宏就好似故意咬着不放! 现在,柳灵独自呆在勤王府的后院,还不知能过上何种日子。 最终,被逼无奈,兵行险招。 , 正文 第26章 救美大行动 原千宏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,我被逼无奈,兵行险招。 联系了秦深,我说了初步想法。 柳灵已经没有了呆在勤王府的必要,我要救他出来。但我和秦深都是一介书生。要从勤王府神不知鬼不觉地弄个人出去,岂是件容易的事?就单单隐瞒身份混进去,也需要一点门道。 好在,秦深之前就对勤王府下过一番功夫。 秦深在府里面有一个相熟的老园丁。今日,秦深便让我以其侄女的身份代替老园丁去王府做事。 细细筹备了一晚,我们便展开了营救计划。 勤王倒不愧一介武将,这是我踏入勤王府的第一句感慨。府里的侍卫整齐有素,一个个都英姿飒爽,刚刚女儿汗,不似原千宏手下的贼眉鼠眼。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。 若是在往日,勤王的这点我是很赞赏的。但当下,我们确是敌对关系,而且明显敌强我弱,我可高兴不起来。 好不容易,祖宗十八代都被彻查了一遍,勤王府管事才点头认可我的代任。 今日侥幸通过检查,多亏一则我入朝未久;二则因为遇到柳灵一事,我甚少交际,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我的相貌;三则也未有人注意我的存在。 然而,进了勤王府,我也是不能随意走动的。 虽然知道柳灵的大致位置,我却没有理由去探他一探。埋头于花草工作了两三天,也没谁理会我的搭讪。那些巡视的护卫队每天迈着僵硬的步伐,不,应该说是整齐肃穆,但在我看来,像极了行尸走肉。 入府前,我便从秦深那里了解了不少勤王府资料。勤王治下极严,虽赏罚分明,却为人残酷,不通人情,就连对亲生子女也是苛刻严厉,从不姑息。 因此,我更要做好万全的准备。 第三天晚上,我挑准了卫队巡视的空隙,从佣人房挪到柳灵所在的后院。这后院其实是勤王府管理最为薄弱的地方,住的都是勤王厌弃的男子。 我小心翼翼的顺着院墙进入,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,还有女人的怒吼声:“贱人,本世女看上你是你的福气,却如此不知好歹!……” 间断的打骂声传入耳中,我直觉那受虐的便是柳灵。脑子一热,就冲了进去,把那纤细的身子护进了怀里。灵儿瘦了,这是我的第一反应。 柳灵被我突然闯入吓了一跳,挣扎地厉害,直到我唤了一声,才意识到是我。一瞬间抱紧了我,却又在下一秒,推开了,狐疑地望着我。 “灵儿,我来接你了。”但柳灵仍是抗拒般的后退了两步,我有些急。看着柳灵瘦尖的脸,和因此而显得更大的一对水灵灵的眼睛,心中溢满了怜惜。特别是半边脸颊上的红肿,令我恼怒。 而对面还有同样一个面色不善的。刚刚因为我的突然出现,站在一旁愣住的女人早就面部扭曲,一脸怒气:“你是谁?!” 女人一身锦衣华服,却沾染着污浊的痕迹,零乱的装饰透着欲求不满的讯息,甚是滑稽。 我感到她有想叫人的冲动:“等等,若是你在这里被侍卫瞧见了,勤王殿下不会怪罪么?” 听了我的话,女人的脸更加扭曲了:“是,我会被罚,可是你会死。” “是么,那你叫吧,我可是知道勤王有个颇为看重的五女,不知是否就是世女殿下你。” 女人的脸一时间五颜六色,转换于一瞬。 不期然的,我便生生迎面受了一拳。那女人奸笑着:“对付你,我还需要叫人么。” 我平日里只知与书籍打交道,虽懂得一些自卫之术,但哪里斗得过在沙场上驰骋过的铁汉子。 好在眼前的似乎也仅是一个有头无脑的角色。 胜一个人并非一定要有实力。有时候,足够的气势加上一点运气,也可以成为战胜敌人的致命武器。这是心理战术。 我重新站直,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,不着痕迹地摸向袖口里藏匿的匕首。在女人又一次向我挥出拳头的时候,我快速抽出,直面迎了上去。 , 正文 第27章 失败的逃亡 在女人又一次挥出拳头的时候,我直面迎了上去,不闪不避又接了一记狠拳。与此同时,我将匕首送进了她的后腰。女人吃痛,反射性地踹了我一脚。 我失了平衡倒在地上,但不是因为那一脚,而是那一拳。第二次的一拳似乎力道大得多,我能明显地感知到我肋骨的断裂。 我压制住口腔里涌上的血腥,在柳灵扶我之前便站了起来。看着女人虚弱的靠在门柱上,捂着后腰的手缝间,溢出股股鲜红的液体,我挑衅地扬起了眉眼。 我站在那里,看她如受伤的野兽般粗喘着。微微缓过劲来,女人便恶狠狠地瞪着我:“算你小子有种。” 看她示弱,我便扯了窗幔,帮她止了血。看她又惊又疑,都不知道动一下:“你快些走吧,不然还是会被勤王发现的,得不偿失。”女人这才踉踉跄跄,向外走去。 我知道那女人这一走,我和柳灵反而更危险了。 “灵儿,快走吧……”我已经痛得冒虚汗了,怕不能支撑多久。 柳灵早就扶住了我,现下更是眼泪滴滴滑落:“主人,你怎么样了?” 我腹诽:原本就狼狈的很,还哭?但转而,我只觉得凄凉的很:“灵儿,对不起。我带你走。” 柳灵将头埋在我的颈间,我感到液滴顺着我的脖颈,源源不断地流进我的心口,满是酸涩。 然而,不多时,柳灵便抽出了我握住的他的手:“这里太危险了,逃不掉的,主人你自己走吧。” “灵儿,怎么这么说?” “不是的,柳灵是该死在这里的……太女交代的任务我还没有做完呢……” 我大概猜到原千宏又在背地里做了一些龌龊的事情,但当务之急,是眼下:“灵儿,事情有了转机,现在说不清楚,咱们先逃出去再告诉你……灵儿,你不愿再回到我的身边么?” 柳灵听我这么一说,才好像明白了过来,泪汪汪的望着我,像只被遗弃的小狗。 “瞧你,又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。” 柳灵这才意识到自己惨兮兮的形象,急得要蒙住我的眼。 “可别,灵儿这样子虽说不雅,可有另一番妩媚风情呢。” 柳灵红了脸,我找了一件外袍为他披上,便拉着他从原路返回。 “你还记得秦深么?你的夫子姐姐,就在外面等着你。” 柳灵有些诧异。 到了佣人房,秦深已经按着计划在这里等候多时。似乎在柳灵入勤王府之前,秦深就在这里秘密开挖了通往勤王府外的密道。 没能有师徒二人的久别重见的叙旧时间,秦深拉着柳灵进了密道口。 然而,我已经有些体力不支,而且似乎勤王府的侍卫已被惊动了。千钧一发之际,我便合上了那密道口上的木板,压上了原先放置在那处的木柜。 狠狠心,不顾柳灵的哭喊,拍打木板的砰砰声,以及秦深的劝说声,我转身思考该如何拖延时间。 幸好这里只是个佣人房,简单的方盒子上连个窗户都没有,我只需守住那简陋的木门。 我躺在木板床上,听见几声询问声,虚虚地应了。过了一会,勤王府又整个闹腾了起来,所有人集合,大搜查。 我静静地看着她们仔仔细细地审视着,静静地看着她们发现地面的异样,在她们要挪开木柜的时候,我冲了上去,阻止她们的意图。忍受着背部传来的拳打脚踢,纵使手掌被扎入尖刀,我也没有丝毫松动。我要给柳灵一炷香的逃亡时间。一炷香的时间,足够她们躲到安全的地方了。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,只有的气味、昏暗的囚室。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看那些人气急败坏的样子,我想柳灵该是安全的吧。 , 正文 第28章 死牢之求生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,是在一个昏暗的囚室,入鼻的尽是的气息,入目的只有血迹斑斑的行刑用具…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柳灵不在。 我任由她们吊起我的双手,被抓来这漫着血腥气的暗室里,不外乎就是严刑拷打。 我该表明我的身份么?若是我说了,必死无疑;若是我不说,我也不能预知我哪日就死在了酷刑之下。不过“死”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就从她们用刑之初,接了我的肋骨一事看,这刑期不会短。 默默地尝试每一种痛感。当烙红的铁按上我的肌肤时,我又一次闻到了记忆中的味道。只是这一次,那触觉更接近我的感官,甚至是在极致时麻木了我的感官,有片刻的灵魂飘移。那时,我在想,等回家见了柳灵,一定要好好补偿他…… 不知第几次被盐水泼醒的时候,我看见了那晚的那个女人。 在这里呆了快两天了吧,我从那些狱卒视察的次数与间隔时间,隐约推算着。真是磨人呢,虽说这两天,我一直努力以休眠补充体力。但是,溃烂的伤口,灼灼的刺痛使我倍觉煎熬。以至于今日,我连最基本的抬头仰面,都颇感费力。 “你还活着呀?”调侃的话语不轻不重,似乎那日,她受的一刀并不严重,“活着就说两句吧,那小贱人丢下你自己跑了,你还死撑个什么劲?” 我没有理她,两天里滴水未进,口燥得很。我努了努嘴,女人明白过来也不递水,只是用瓢舀了刚才泼我的盐水,递到了我的唇边。 盐水,越喝越渴,但对现在的我来说,可以保命。此刻,真不是可以嫌弃的时候。无视鄙夷的目光,早已感觉不到盐水碰上裂唇时,该有的刺痛,我连喝了几口,似乎找回了点精神。想了想,我望着她的眼睛,慢悠悠地开口道:“那天……” 那女人果然脸色骤变:“要说什么可想清楚了,你若胆敢说些有的没的,糊弄本世女,有你好果子吃!” “是。”我看着她的反应,估摸着我的胜算,“我只想说,那天真是一个巧合,你们所说的那人,我根本不识……” 毫无预兆的一鞭,打断了我的瞎掰。“下贱的东西,本世女过来是听你胡扯的么?”转头,女人对身后的未加冠的女孩说,“五妹,真是没劲,我看她,打死也未必能吐出些好话来。” 是的,女人身后一直站着一个约莫十四岁光景的女孩,还未长开的脸部轮廓,目光里却有着成人的锐利。我从刚清醒的时候就注意到了。 “大姐,你先回去吧,我再试试,说不定真能套出些什么。”锐利而且傲慢。 “呵呵,五妹还没走,大姐怎么会先走……”女人讪笑着,一种成为习惯的伪笑。 果然,她就是勤王府——号称榆木脑袋的大世女-原流珩。真是,做贼心虚也没必要这么明显的。 “大姐还是先回去了,我怕你在这里妨碍着我了。” 我看原流珩七窍生烟,却也是敢怒不敢言。 传闻原流瑛向来公事公办,大有其母风范,嚣张得很。今日一见,果不其然,就算原流珩身为她姐,也迫于她的气势,而畏手畏脚。 不一会,原流珩就在视线里消失了。 这会,原流瑛才慢悠悠晃到我的面前:“我看得出你是个聪明人,说吧。” 年少气盛不是一件好事,对我,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弱点。我随意地回应道:“呵呵,世女的意思,这两天的刑只是一个教训?” “是,也不是。因为至今,似乎还没有遇到过需要我亲自审问的犯人。” “如此,小人深感荣幸。只不过殿下这回,怕是也要失望而回的。” “那可不见的,刚才你不是在给我大姐暗示来着。只是她那有头无脑的人是不会明白的,你找错认了。” “这可不见得,要不试试?今晚你若是不查房,大世女殿下定会来的。” “你如何确定她会来?你不明着讲,她可不会猜到你想与她单独见面。” “就算她不懂也没关系,你没看出她心里有鬼么?” 原流瑛难得露出点小孩子的表情,将信将疑:“她落了何把柄在你手上?” 我回以高深莫测的一笑:“一些不重要的事情。不重要,但若一有人在乎了,也就重要了。” “好,不过最后,我想她还是会转告我的。” “没关系,那也是我的目的。” 四目交对,无谓的较劲。 片刻,原流瑛走了。 自始至终,她都没有触碰暗室里任何一件东西。但这,我只能认为是一种洁癖,我可不觉得她会是善良之辈。 一切安静了下来,陷入死寂,疼痛复苏。伤口在溃烂,深入骨髓,纵然麻木,也无法入眠。那就闭目养神吧…… 我静静地默数着时间,等待,原流珩。 , 正文 第29章 皇城战之起 我静静地默数着时间,等待原流珩。现下,原流珩是我唯一保命的稻草。 果然,来了。 我为自己的神算颇为得意,笑望着她:“大半夜的,大世女是睡不着了,要找小人聊天么?” “去你娘的,全是你小子惹得,大半夜了都不得安生。快告诉我,你都跟五妹说什么了?整个傍晚望我的神色都奇怪的紧。” 有时候人的臆想就是这么出来的,我无视她的焦躁,缓缓道:“原流珩,我们做笔交易吧。” 原流珩讶然:“说什么鬼话,都快死的人了,你想拖我下水么?” “你若同意,我可以使勤王对你从此刮目相看。”我只是淡淡的盯着她,不用太多劝说,有时候沉默更让人信服。 显然,原流珩动摇了。“你想做什么?就凭你这样,你能做什么?” “既是交易,你又何必问我货源何处。只要达到目的,过程无足轻重。” 原流珩不语,似是思索,我坦然地接受她的审视。从某种角度讲,她对我一无所知,相信我,其实并不明智。但她还是问了:“你想我做什么?” “放了我。” “可笑,放了你,那你岂不是一走了之,还谈什么交易?!” “此放非彼放,我只需要你帮我出了这黑牢,另外安排一个舒适些的地方。毕竟我不是铁打的,再在这里待下去,会死人的。现在,我就可以先教你做些部署……” 我细说了部分人士调动的问题,因为之前本就对原千宏的计划做过不少功课,现在倒也娓娓道来,甚至,我能说得出不少原流珩手下的名头。如此一来,原流珩显然越发信任我了。 对策是有,但比起原千宏的,还很不完善,只是足以保证勤王府兵变之日可以险险逃脱。最后我卖了个关子:“剩下的还等出了这里,我再详说。” 原流珩不够机智,手脚却足够麻利。 第二天清早,我就被医官宣布了死亡,接着便被裹进了一卷破席里。任由那些人东南西北转了好几向,终于,我的眼睑感觉到了阳光的轻抚。压下心中的激动,透过破席的缝隙,我望着久违的天空,有一种满足。微微的,我闻到了阳光的味道。 在我颠簸得骨头都快散架时,才到达目的地。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了。 这里是个干净清爽的小家院落,不多的仆人,却一如勤王府里,整齐严肃。初冬的院落里,井井有条,不见半片落叶。 这几日,真是折磨个够呛。身体发着低热,头脑也不甚清醒。现下一旦松懈下来,便感觉,病如山倒。 几个小厮为我擦弄伤口时,我便昏睡了过去,连递到唇边的稀粥也没能喝下几口。不过现在好似被人当菩萨供着,也该好好享受一回。 到了晚间,迷糊间被人灌着药水,我才清醒过来。 虽说为了柳灵一事,我早有告假。但时隔六日,我未给音信,原千宏必然起疑,定会将计划提前实施。我得抓紧时间,让原流珩多做些准备,不然原千宏的势力只会一发不可收拾。 昨夜一番密谈,原流珩便对我深信不疑,举止间也多了礼让之意。听说,她已经尽照我的建议着手办理了。 我问了时下的形势,再次劝说原流珩动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权利,在各关口布置人马,不动声色地拉近城内外距离,结言道:“不出三日,自见分晓。” 我倒是真的帮她。一番部署之后,原千宏攻击的重点都被转向了原流瑛,从实力来看,并不会使主将致死,但势必有一场恶战。小孩子,不挫挫锐气,何以成才? 然而,原千宏的速度远比我想象的快上许多。 在小院的第二日晚,便闻小院里鸡飞狗跳,只听外面嚷着,说勤王谋反了。 我躺着,看着再严整的侍卫队,面对灭顶之灾,也同样成了一盘散沙。 哎,本是欢欢喜喜,筹备春节的日子,即将被战火淹没…… 话说,此刻该是我逃脱的最佳时机,只是,我这一身病体,连药粥都需要奴佣喂食,能动得了几步? 我等着,却不知等什么。 这里是何处,我尚未摸清。待人尽散,无一帮手,我也不知,我可否活着等到原千宏的人马。 就这样躺至入夜,直到看到西北方向火光冲天,我才知晓,原来我离家,并不远。这里,大概是某处东城别院。 这两天都是吃的流食,喝的药,常要小解,此刻能帮个手的人都跑不见了。我挣扎着爬坐起来,才支起身子就弄得一身虚汗,微喘着,正准备再接再厉。却在这时,一身风尘的原流珩冲了进来。 我实在没想到,这要命的关头,她居然还记得回到这里,取我性命! , 正文 第26章 何处觅芳踪 我实在没想到,这要命的关头,原流珩居然还记得,回到这里,取我性命! “你是来杀我的?” “不是。皇城一战在所难免,你跟我一起走,做我的参谋。” 被原流珩如此器重,我很是意外。我倒更愿意相信,是原流珩的怨念迫使她回到这里。不谈初次相遇就见血,就是后来,我们也都是在算计里度过。 不容我多想,原流珩已经抱起了我,接着扔到了马背上,嘴里还嘟哝着“和小倌儿一样轻”。 “该死的家伙!”我被摔得七荤八素,好不容易聚焦。然而,马上我又感觉到了更危险的因素存在。 顺着原流珩有些惊讶的目光,我撞上了原流瑛的视线。 都是原流珩该死的惹来的。眼前满身浴血的人,赤红的双目里,杀气尽显。我只觉得下一秒,自己便会被灰飞烟灭。 “大姐,皇姨的人马逼迫的紧,你怎么有空管一个奴才!?”恶狠狠地望着我,话却是冲着原流珩说的。 “五妹,对不起,我们现在就走。” “大姐,你真是糊涂,沙场上从来都是真枪实战,你带着一个不能动的累赘,不是自取灭亡么?” “五妹,你不明白,我有预感:带上她,对我们有利无弊。你没见到你的亲信都死伤殆尽了么?……” 原流珩小奴侍样的解释着,而原流瑛的长缨枪就在下一瞬指向了我的额头:“该死的奴才,你到底是谁?!” 白痴原流珩,这个时候告诉原流瑛,我算计她。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。受于长缨的杀气,我知道原流瑛已经气急,只得回道:“宓心。” “我就知道,你是大皇姨的人。大姐,你还要带上她么?” “五妹,我已经决定了。”说着,一跃上马,右手战刀架过长缨,冲了出去。 原流瑛讶于原流珩的反击,微愣之后才追了上来:“你爷爷的中邪了么?” 此时真就是千钧一发。 刚才一番拖沓,她们已经误了逃脱的最佳时机,原千宏的人已经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了。 我本就趴在奔驰的马背上,苦不堪言。当原流珩的马匹被流箭击毙,我滚落在地的时候,只觉得一片空白。不一会,一瞬更狠的撕裂之痛拉回了我的神智,原流瑛的长缨穿过我的身体深扎地表。 隐隐约约听见:“大姐,杀了她,我们照样可以冲出去,大皇姨的人,这么死了算是便宜她了……” 接着,杂乱的马蹄声在耳际回响,厮杀声跌宕起伏…… 战火的洗礼中,弥留之际的恍惚。 …… 我该庆幸我没有死在长缨之手,还是没有被踩在乱蹄之下? 被满身是血的送到原千宏面前。长缨的枪头连同小截枪柄尚还留在我的体内,周围有血不停地渗出。 我是不能动,但还能听见自己在问:“太女殿下想如何发落下臣?” “都快死了,还如此正经。亏了你是个文官,要是学武的,没了这右手,还有何前途可言?” 我只觉得那声音从远方飘来。我大概早已神志不清,她还有兴趣同个将死之人,长篇阔论? 我早就直觉原千宏只是见不得我好过,但也万不会想要我的脑袋……再也分辨不清耳边的聒噪,我晕了过去。 …… 我大概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,看见了很多人,很多事…… 看见柳灵离我而去,看见我与墨染相见不相识,看见原千宏狰狞的咬破我的颈,贪婪的吸允我的血液…… 最后,我看见初婚的桐儿,青涩地叫我妻主大人。 我不知道我被送回宓府时是何情景,倒是被青桐给哭醒的。 看着青桐又哭又笑,红肿的眼,削尖的下巴,失了往日的圆润。小小的人儿,三月不见怎么瘦成了这样?余光瞥见那即使宽松的袍服,也遮不住其形的小腹,一时间百感交集。 我自恃有些头脑,却把家人搞得这般狼狈。 想着柳灵也该在的,却左右不见其影:“柳灵呢?” “柳哥哥?桐儿不知,桐儿刚从娘家回来。”转头问道,“田姨,你看见柳哥哥了么?” “少主子忘了么,柳灵走了也有两个多月了。” “你是说自从两个月前,你就再也没看见过他?!”心卡在了嗓子眼上,只觉得窒息……这怎么可能? 柳灵去了哪里? 却无人能回答我。 遣人去了秦府,只说秦大人闭门不见。 , 正文 第27章 珍惜眼前人 嘉和三十七年的春节是要在硝烟中度过的,而我,注定会在床上躺过。 算算,自我亲自送柳灵入密道那日到我昏睡醒来,已经七天了。 柳灵去了哪里? 我尽量不去想那一日,我在柳灵身上看到的呕吐的痕迹,还有原流珩华服上的污渍。但青桐怀孕月余时的反应,在我的脑海里反反复复,然后青桐的面容便被柳灵的代替…… “灵儿怀孕了。” 这个想法不停地折磨着我。难道柳灵是因为那个孩子,所以不愿回来? “柳灵不知其中始末,却明白那也是一条生命,她也将有自己的故事。主人忍心断送一个幼子的生命么?” 柳灵曾经说过的话语,斩钉截铁。 “灵儿,你已经不愿再相信我了么?” 然而,有时候这种臆想又被我推翻:且不说,曾经柳灵可以为了我,将自己的身体献给别人。就那日,在封上密道口后,柳灵哭喊着我的名字:“宓心!宓心……”那样焦急、透着破碎的怨恨的声音,至今缠绕在我的耳际…… 如此的柳灵,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孩子,而离开我? 我不由得想,或许那是我的孩子…… 然而,柳灵没有回到我的身边。 “不管怎么说,灵儿还是不信我的……” 可是更久之后,我却是开始担心柳灵的安危起来:柳灵怎么会这么狠心地离开我?千言万语都构不成一个理由! “灵儿,你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 …… 半个月来我恍恍惚惚,在病榻上止不住地胡思乱想。 再冷静的人也有急躁的时候。或许都是因为病了,连那小厮书儿同我说话也大胆了起来。那日我只不过嫌弃了一碗燕窝,书儿就埋怨道:“主子这是怎么了,我家少爷听说你重伤,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跑了回来,你却是在这挑三拣四的。” 这是做什么,邀宠么?好歹我还是个病员来着,一怒之下直接将书儿赶了出去。冷静下来,我才明白自己犯了个什么错误:我还算是个女人么,自己窝囊,拿小厮撒气? 晚间,青桐过来,我多了一份心思,才注意到这几日,我和他越发疏远了。 拉他睡在了我的身侧。青桐顾忌我有伤,不敢碰我,只问:“妻主在气什么?妻主是想柳哥哥了么?” 我摩挲着他细滑的玉指,不语,只是听他轻轻的幽怨。 “三个月了,妻主都没有去找桐儿,桐儿自己回来,还惹得妻主不开心……” “妻主,桐儿哪里错了?你告诉桐儿,桐儿都会改的。桐儿怕,妻主变成原来的样子,桐儿该怎么办?” “……” 低泣的声音颤动我残存的良心。我似乎总是做错。 管不了散架的身体,忍着尖锐的痛楚,我拥住了青桐。 眼前的总是更重要一些吧。 来日,青桐一如既往地细心照料着。只是每次端来补品,都会被我诱骗着吃下一半。我只想着要把他养胖一点,抱起来也能软软的。 青桐渐渐理解我的无聊,放弃了让我多多休息的医嘱,闲下来就坐在我的床头给我念书解乏。每日里,我还会差田姨出去打探战情。听着敷衍京城百姓的表面消息,我估摸着战争的内幕:原千宏很吃力吧。 本来原千宇是没有逃出的可能性的。但现在,不但出去了,还拥有能攻破京城的实力。勤王原千宇果然也是狼子野心之辈。虽说勤王起兵仓促,但似乎胜算颇大;然她的队伍训练有素,面对的却是三年的刻意算计,所谓势均力敌。 本是一场可以避免的内战,因为我的横插一脚,如火如荼地展开。 …… 长达半个月的休养后,我才能够下床走动。 我的右胳膊还在,却已经不能使力,连端个碗、拿个筷都颇为使力。 然而,最让我心烦意乱的却是柳灵。勤王兵变,已过了大半月,柳灵为什么还是没有丝毫音讯? 倒是青桐经过我半个月明里暗里的调养,小脸上的肉有了回长的趋势。我看着青桐制作的婴儿的肚兜、小袄,精巧的很,不禁放弃了流掉那孩子的打算。 这一战,必不可免会出现些孤儿,倒时那孩子若生有胡人样貌,就悄悄换了。实在不行,从贫苦农家买来一个也是可以的,什么都比不过青桐开心重要。 , 正文 第28章 土匪侍卫队 本是一场可以避免的内战,如火如荼地展开。 这场皇城之战,女皇被气得一病不起。所以,可以说勤王逃出之初,便是由太女全权平乱的。而我势必为这战局贡献一份微薄之力,当半个月后能下床走动时,便不顾娘亲反对,去刑部报到了。 战势到还算缓和,勤王聚兵城东南方向,却不进攻。原千宏多次挑衅,也没能伤及多少。 我知道勤王这是在积蓄战力,原千宏应该抓住时机早日攻破,战局拖得越久越不利。但朝堂之上,太女府内,都看不见丝毫关于原千宏有欲进攻的讯息。 当我去寻太女时,还被管事的告知:太女殿下留宿勤王府多日了。 果然…… 话说勤王原千宇出逃那一夜,京城整个都乱了。 勤王府和将军府的人且战且逃,匆忙之间,不少男眷、幼儿被落在了府邸。而之后,原千宏带人将两府洗劫一空,府里的被扣留的男人们都被赏赐给了太女亲卫队的将士。 估计这些日子,那两府内都是一片之气。内战搅了春节,她们便拿这些无辜的人泄愤。哎,也算不得无辜,他们现下都是戴罪之身。 不知出于何因,我走了过去。看着昔日,连根针落地都会被察觉的勤王府,今日除了、挣扎,不见任何清静之所。 此刻,府里的男人们再也没有贵贱之分。无论夫人公子还是小厮,都是衣衫褴褛。更有甚者一丝不挂,被那帮子人按在庭院里肆意驰骋,满脸泪痕与yin液,看不清原本的模样。听着时不时传来的污言淫笑,这分明是土匪下山吧,还哪有皇家侍卫队的规矩可言? 而后院屋子里,原千宏正在享用她的一对双胞胎侄儿。我立在院中,就可闻见悲戚的哀求声。 原千宏似乎特别热衷于乱lun。而折磨两个互相扶持的人,让她异常兴奋。 在这天寒地冻的世界里,昔日繁华庄重的勤王府,毁灭在这一场淫火中。在这人间地狱里,求死都是不能的。 一瞬间,我觉得在这里,说上一句正经话,都会被当疯子给鄙视的,外面的战局对于原千宏到底算得上什么呢? 兴致缺缺,我正准备回去时,旁边走过两个老兵,兴致勃勃地议论着说,将军府里正上演着一场好戏。鬼使神差的,我也跟了去。 那里,洪杉正带着五六个人鞭打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。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被绑在旁处,挣扎着要去保护女孩。 洪杉邪笑着:“小丫头,疼不疼,你要是肯上了你哥哥我便可以放过你。” 女孩儿显然已经被打傻了,只是一个劲的哭喊着爹亲娘亲,嘴里咕噜着喊疼。似乎刚掉了门牙,说话漏风,听不甚清楚说了些什么。倒是男孩还有些清醒,扑倒在洪杉脚下:“求求你,饶了妹妹吧,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。求求你,饶了妹妹吧……” 洪杉分别打量了下兄妹俩,似乎在思寻着更好玩的法子。很快,她便有了更恶毒的主意:“你来把你妹妹裤子脱了,好好用你的舌头舔舔你妹妹的屁股。” 男孩儿被洪杉的命令吓得忘记了哭泣。那一刻我想起了家中的青桐,我没有再看下去。 同样是纯净的灵魂,为什么要被这肮脏的世界给沾染? 目不忍视,却也无心惹事。 只是出了府门的时候,我拉了一侍卫,问了那两孩子的身份:季音怜和季音海,二人皆是郭术漓的庶出外孙。 当我向原千宏请求,索要到季音怜时,已是一天后的事情。 我在破旧的小柴房里找到了男孩。 深冬时节,九五严冬,兄妹俩却只有一张破旧的薄毯御寒,男孩将破毯都裹在了妹妹身上,也不顾自己身上的小袄已经破败的遮不住细白的身体。我隐隐约约看见干涸的血迹。 走到近处,我方发觉男孩手里抱着的小女孩,一脸不正常的青灰。伸手探了探,女孩已然气绝,身体也渐渐冰凉,不透人气。 , 正文 第29章 生命的奇迹 我走到近处,才发现小女孩已然气绝,微凉的身体不透人气。 “不要再动我妹妹,她睡着了。”水汪汪的眼睛哀求地望着我。 我叹了口气,将外袍脱下来欲给他遮寒,不想他看见我的动作连挪了两步。大概因为蹲久了,重心不稳,跌倒在了地上。 双手撑地,男孩仍然警惕地看着我,双唇微颤,大颗大颗的泪珠已经滑下来了。 我捉住了他,给他披上外袍,瘦弱的身子才停止颤抖。揪紧了衣服,睁大了一双净如湖面的眼。 “别怕,我不会伤害你的,我是要带你离开这里。” 然而,我并没有想过要连同那女孩一并带走。 斩草除根,女孩的死本就是注定的。可软硬并施,男孩也不肯放开怀里死去的女孩。睁大的双目盯着我,闪烁的光芒说好听点是恳求;实际上,就是看准了我是个冤大头。 果然,做好人不容易。 敌不过男孩的坚持,我只能拜托一个小兵将女孩的尸体也一并带回家。 看着那尸身安置在我书房的软榻上,我心里就起了疙瘩。男孩却可以守着一个气绝的女孩,细致地照料,好像女孩只是患了伤寒而已! 我有些恶寒,吩咐田姨照看着,便拉青桐走开了。虽说青桐不忍,可害喜的症状才刚消停不久,我怕他又该吐上了。 很是不负责任。直到第二日见到一向老成精干的田姨,反常地露出一脸的犹疑,我才知晓:女孩脸上的青灰已缓缓转回了潮红。 不可谓不是个奇迹,我连忙命人请来一直给我治伤的大夫宋玉春,过来瞧瞧。一诊之下,宋大夫也是啧啧称奇,却也不敢再多加耽搁,忙拿出看家本领,治病救人。 有了大夫,我想季音怜也该安心些,便拉过他想嘱他去休息,这才发觉,他也是烫得惊人。 季音怜仍旧看着妹妹看得紧,一刻不肯放松。我只怕来日妹妹醒了,哥哥又倒了,连忙叫宋大夫先给他扎上几针。松了他那根紧绷的神经,他也就昏睡过去了。 我将音怜抱到柳灵原先的住处,叫来书儿,好生照料。 那书儿只当音怜是我的新奴侍,当着我的面,就三下两下除了他身上的遮拦。我自认不是假君子,也不避讳,就看着书儿为音怜擦拭身体。 书儿依旧胆小,碰到音怜身上被残虐的伤痕,就下不了手。我只得帮忙,看见他小小的年纪就已经不见的处子红痕,想着先给个名分也是好的。于是吩咐田姨,让下人将季音怜当我的夫侍看待。 音怜烧得厉害,我还得看看音海那边情况。本就身体未愈,这下更是疲惫得紧,多亏了柳月容和青桐也过来帮了个手。只是,青桐至今不甚明白真正的男女欢爱,我怀疑他会不会将音怜一身的伤当做我的杰作。 显然,如果是,我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了。 这几日,家里又多了两个病人,而且其中一个还属于意外的大麻烦。 我不知道该不该将季音海活下来的消息,告知太女府。虽说只是一个小孩子,但日后若被逮住,我因此被安上一个私藏余孽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,搞不好会以同罪定案处理。 但是真要把那孩子送回去么?八岁,还是懵懂的年纪啊! 改天问问周敏吧。她小子倒是个热心人,几年来帮了我不少忙,在我看来,和姐姐差不多了。 我放下家业多时,论人脉早就比不上周敏,她已经是木行业里的大姐大了。若是我,早该自立门户了,也亏了她还念旧情,留在宓记木行,这也着实为我减轻了许多负担。现今她的收入已经差不多是宓家总收入的三成了吧。 眼下这场战争,不知道将毁了多少树林,好在之前已经大面积采伐,将易折部分的木材都收了,也算是亏损中仅求最低损失吧。 现在,周敏该是相当清闲的,之前我竟然忘了让她过来帮忙。周敏并不是宓家家仆,我这是极尽剥削劳动力呢。周敏实诚,不会同我计较,我只捎了个口信,她便过来帮忙了。 果不其然,看见了季音海之后,周敏立马母爱泛滥了。我也乐得将小音海托付给她。 只是这边安抚音怜,我得费上好一番功夫。 这不,刚说了不阻止互相见面,音怜就恨不得收拾被褥直接住到周敏家去了。 虽说感动于她们兄妹情深,但这个深法…… , 正文 第30章 变态的刺激 虽说感动于她们兄妹情深,但这个深法,是不是已经有些过分了?我都要怀疑是否禁恋了。 但我想起当初见不着墨染的时候,也是无厘头的恐慌。 我尝试着开导音怜,让他敞开心扉,感受我和青桐的关心。 我努力与他交谈,从日常琐碎聊起,聊到家族习惯,聊到爹娘,聊到他的宝贝妹妹。 “海儿很可爱,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,海儿刚两岁。白白的、软软的,害怕得不停叫着哥哥。那时我便想,我要好好照顾她。六年了呢,海儿总爱跟着我,乖乖的,不吵不闹,特别依赖我。” “海儿似乎是捡来的,爹爹不是很在意她。就连,带她回来的姥姥也对她不闻不问。娘亲去得早,只有我一个。爹爹嫌弃我是男孩儿,却也不喜欢海儿。那天爹爹和姥姥走得急,我想带上妹妹,结果没有赶上马车。” “现在,我……爹爹若是知道了,该更加不喜欢我了,我从生下来似乎就是惹爹爹失望的。” “只有海儿,海儿从来不会嫌弃我,我只想海儿可以平平安安长大……” 我静静地听着,现在的音怜敏感得紧,无意的触碰都能让他变成只小刺猬。连我轻抚他发顶的动作,都被他避开了。 “音怜,你愿意跟着我么?” “宓姐姐,你不会嫌弃我么?” 这样乖乖的孩子,他的爹爹怎会那般铁石心肠?“为什么要嫌弃呢?你会嫌弃音海么?” “不会,可是这与我和海儿有什么关系?宓姐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 “或许我只是在寻找自己的救赎,其实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,唯一能做的只有提供一处栖息之所。” 或许音怜无法理解,我只想给他一个避风港,只愿他不再好似惊弓之鸟,孤苦无依。 无视他的推拒,我将他揽进怀里:“别怕,姐姐永远不会伤害你。” 如今,朝廷内外动荡不堪,唯有先齐家方可以治国。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,轻易地栽在原千宏手上了。 家,是我想守护的东西;千算万计,只求一个平安。 这边我在家里忙着两个孩子的事情,那边朝堂上已是人人自危。老臣们开始装模作样地上呈劝谏的帖子,我追着尾巴也呈了一道。 原千宏倒是不急不慢。我也不知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运转的,玩了那双胞胎一个月,又把人给勤王送过去了。 这是恶意的挑衅还是要激发敌军斗志? 人是送去了,效果也很快收到了。勤王的队伍兵分两路,按长翼阵列分别包围了南北两半城。一时间攻势猛烈。 原千宏对付得有条不紊,我才明白,姜还是老的辣,对于某些人某些事,没有亲身体会,很难理解。但可以同样感知到刻骨铭心的痛,我想我也并不见得肤浅。 恶战是盼到了,但似乎抵抗起来仍旧力不从心,那些男人们还没有喂饱她们么? 本也不关我们这些文官的事,但牵扯进原千宏,我哪还能脱得了干系? 此战输不得。 但一个月炮轰、巨石、长箭、云梯,交错演练,皇室卫队挑战久经战场的百万雄师,不可谓没有难度,京城已岌岌可危。 不是没有登过那城楼,不是没有见过那惨烈。 眼下,最好的法子,是仰仗瑞王原千雪的东南援军。 算起来,勤王从扎营到围城也有两月。 日子转入初春,却不见新生的气息。硝烟弥漫的皇城,环绕着悲哀的叹息。原千宏也开始被战事折腾得脸色暗沉。 今天一早就传我去议事,不知她又有何算计。 一个上午的谋策,是援军的事。本在情理之中,只是奇怪的是:原千宏命我出使,联络瑞王原千雪。 , 正文 第31章 我为我夫人 这场皇位之争,已然两月。初春时节,硝烟弥漫的皇城,一派灰败,环绕着悲哀的叹息。 原千宏命我出使,联络瑞王原千雪。 这工作应该派个手脚灵活的吧。像我这样半残的,岂不是刚出城门就被砍了? 许是原千宏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,又加派了两人陪同——敬王原千礼和兵部侍郎云行。好大两尊佛,我只觉得一较之下,我倒成了陪同的了。 回到家,看见青桐一脸喜气,我才暂且放下心中的担忧。 向娘亲问了安,青桐便急急拉我去了寝屋。 “桐儿,这是做什么?” 青桐也不回话,只将我的手按在他隆起的腹上,脸上有可疑的红晕。突然,指尖感知一下轻微的跳动,我才明白原来是胎动。 “何时开始的?” “昨日就有了,却不知是何原因,下了我一大跳。今天问了二爹爹方才知道,是宝宝动了。” “桐儿为什么不先问问我,昨天夜里不安分,不是光想着肚子,没睡着吧?” “桐儿怎么知道妻主也晓得这事?妻主又不是男人。” “傻桐儿,你妻主我可是博古通今的,这点常识还能不晓得?” “妻主又取笑桐儿,桐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笨哪,将来宝宝可千万别生得和桐儿一样。” “傻桐儿,笨笨的也好,只要我知道就可以了。”既然这孽源于我,那就让它埋葬在我的心底吧。 青桐自然不明白我话中的深意,只是望着我,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:“那妻主可得说话算话,不能嫌弃桐儿笨了。” “当然。” …… 但愿一切顺利,战火别烧进宓府来。 此次出城,凶险异常,不能不如实告知。上次的暗刑之灾,已经将家里人吓了半死,我不想再次隐瞒。与其瞒着我的踪迹,还不如告知去向,也让娘亲她们有个盼头。 晚间用膳后,在家里宣布出使的时候,显然气氛一窒。想来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情景,只不过这次我不会再捎上一个小尾巴了。出城的路线已经选好,只待明日出发。 娘亲无言。我自是知道,她从未欢喜过我在官场上出生入死,但安分的生活一旦放弃,就再也捡不起来。我大约也曾后悔过,但却不会畏惧面对。活过,总该留下些什么。 柳月容见娘不语,也只说“注意安全”,转而又道,“最后一晚了,你且回屋和桐儿多说说贴心话,早些休息吧。” 但还未离了厅堂,青桐的眼泪就啪啦啪啦直往下掉了。 一路上,我任由他的玉手紧攒着我的袖襟。看着他巴巴地望着我的泪眼,我理解他的不安与不舍,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,只由着他哭,哽咽着唤着:“妻主,妻主……” 可是对于无法预知的事,我无法肆意承诺。 倒是音怜,出乎我的意外。刚刚不声不响地站着,这会却跑来“主动请缨”。 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,你还太小。” “宓姐姐,你就带上我吧,我可以。” 我理解他那一句话中的分量。近些日子身子调理好了,人也活跃了些。昨日还看见他打拳来着。别看他小小年纪,舞刀弄枪倒有一手,不愧是出自将军府的。 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跟着,且不说他的身份尴尬,就是单说男儿身,也是极不方便的。 “音怜,在家帮我好好照顾桐儿,我可都指望着你呢。而且你妹妹见不着你该多着急?” “可是宓姐姐,我怕姥姥的士兵伤到你。” “音怜,谢谢你,姐姐知道怎么做,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。” “那我等宓姐姐回来。” 一夜无眠,我便同青桐商讨起孩子的名字来,直到青桐迷迷糊糊睡着了。我轻轻地摩挲他软软的脸颊,期待以后的小日子。 十四岁的孩子,还在长着个子,脸上的稚气虽日渐消淡,却还是未能有挑起家里负担的担当吧。好在,娘亲她们还愿意担待着。 悄悄地,守了一夜。 翌日清晨,我便与那二人乔装出城了。 , 正文 第32章 果然鄙视了 翌日,我们乔装出城,从我家的那片樟木林穿过,到了尽头,果然遇上勤王人马。 云行本是不屑如此偷偷摸摸的,按她的话来说,铁汉子都该光明磊落。可是在原千宏的手下,被打压的厉害,就如这次,云行身在同等官位品级,也只能作为我的保镖。这就是是否为太女党的区别。 至于敬王殿下怎么也成了我的下手,可能跟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亲疏有很大关联。依原千宏的变态级别看,或许是因为敬王小时候偷了她的一块点心,想想那时原千宏也有三十岁了,开玩笑的。 敬王不屑理我,云行也拿我作原千宏的走狗来看。 我突然想到,去年我还立了血契来着。 本来向上位者立血契,是用来体现无上的忠心。此乃大君子所为,该是件让人敬畏的仪式。可如今看来,这倒成了她们蔑视我的首要原因。难道我在她们眼里已经成了第二个洪杉? 而且,以我十七岁的年纪在她们眼里还幼稚得很,不谈云行二十三,敬王殿下已有二十九了。谁会乐意听命一个毛孩子? 对于她人的看法,我是一向不甚在乎的,只是担心会影响行动而已。不过目前看来,情况还算良好,一切都在掌握之中。 此次出城,最难的地方莫过于勤王的防线,这边虽说已是薄弱地点,但仍旧人数可观。 乔装百姓铁定行不通。勤王围城以来可谓滴水不漏,防的就是瑞王和太女两边通气。我们也只有伺机收拾两三个勤王兵士,蒙混过去。 云行很是不齿,我也不用军令为借口强制她的言行:“云侍郎要做好汉,宓心也不会拦着你,你大可以一个人厮杀过去,只是我这个累赘,还得使用笨办法才过得去。” “那可不敢,太女殿下可是指望我保护宓大人呢。” “无聊。”被敬王殿下狠狠地鄙视了我俩,才又说道,“宓心交给我了,云行你还是先守在这里,监视敌军动向吧。” 其实敬王也有些身手,但毕竟不是云行那种不要命的疯子,也只采取保守的做法。 云行不言,只当她默认,算起来她还长我几岁,却热血到幼稚。 忘掉争执,我们观察了一段时间敌方的换岗流程,加上过去敬王有一段从军的经验,很快熟悉了郭将军此营的管理制度。晚间,由她俩负责偷袭了两个巡逻的卫兵。我和敬王立马改了一身行头,李代桃僵。 本来等到换了岗,不动声色地退近大队伍里,就可以考虑穿过营队的事情。但不想却听到消息,有大队伍调动。 消息来得突然,像是有人故意为之,难不成原千宏身边有奸细? 但显然来不及谋策逃脱了之计了。这部分隶属郭术漓的部队,治军严谨更胜勤王,自是不敢妄动。我们只能乖乖听着口令,往北向前进。这是要同勤王的队伍汇合? 行进一个时辰,前方忽有骚动。 试想想,勤王的侍卫队可称为“行尸走肉”,那郭将军的队伍,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。这阵骚乱在郭将军的队伍里实属罕见哪!连我都抑不住心下的好奇,更遑论其她卫兵了。都纷纷侧目(这确实已是极不正常的举动了)。 这么好奇了大半时辰,我才知晓原来前面是来了一胡族小哥。这破管理,到这儿份上,不怕憋死人。 哎,我自是不大理解那些兵士奋战的荣耀,视军令更胜自身性命的诚心。 这还不算什么。 第二日早操,我越发的愁苦。 我本就一届书生,身体素质自是比不上她人,现下又废了一臂,势必会引起他人的猜疑。敬王自个跟着勤王参过战,现下混得如鱼得水,虽尽可能帮我遮掩着,但我仍旧是累死累活的。 好在上苍也并不是那么让人绝望,至少一个早操还未结束,我便看见了那个能够震动郭家军的人物。 果然是她! , 正文 第33章 绝代风姿绰 早操初始,绕林长跑,我尚还可以坚持,但接下来就是练拳,该怎么办? 好在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向我走来。 呵,也只有她可以让我的心脏止不住地砰砰乱跳。 那步步生莲,曼妙如花妖临世的身段,攥住了所有兵士的神思。直到他停下,方才反应过来,他只是向那营长走来的。 美人对那明显傻掉了的小营官耳语了两句,娇笑了几声。只怕那女人早就连点头都忘了怎么做了,眼看口水都要流泻下来了。 美人还是半分温婉,十分妖娆,扬扬玉腕,召唤我过去呢。我当真乐意得很,使劲摆正该有的姿势,向着美人一路小跑。 其实我并不是那么猴急的人,只是我怕美人挥久了胳膊,身边那大帮子人都该误会了。刚刚我出队列的时候,就已经感知了她们的异动。多亏了她们第一瞬被美色迷了愣神,我才有机会先行一步呐。 近处,那双湛蓝的眸子,更是一个顾盼生辉,风情万种。 美人效应永远是最具威力的。很容易的,我就成了她们所谓的墨公子的专用小仆。 只是进了营帐,刚才还算得上一本正经的墨公子,就如狼似虎地扑过来了。 “墨染,可真是你,感情你过去都拿女装诓我呢。” 我瞧着墨染一身罗裳,卸了平日里的素服与故意遮掩,亮出本面,再外加一番刻意渲染。可真是一顾倾人城,再顾倾人国。瞧这郭家军,不也心甘情愿拜在她的石榴裙下了么?即便说是帝王祸水,也不为过。 “你来了,看来这仗指不定就可不用打了。” “心,心,别闹了,我这不是急着要见你,可又进不去城么。”转而,墨染又拉了我的右胳膊问道,“你受伤了么?看那一队里早操的,就你的姿势不到位。” “嗯,来的时候受了一点小伤。” 墨染不依,非要查看我的伤痕。我哪里是她的对手,一身结痂未落的旧伤就落入了她的眼里。 墨染冷下脸来,泪水啪啦啪啦直落:“以后我可得好好看着你。” 我知道她心疼,乖乖应了,岔开话题问道:“墨染,你怎么成了郭营里的墨公子?” “此事说来话长,大抵同郭术漓的那对龙凤胎有着脱不开的关系。” 这人真是不经念叨,话音刚落,帐内便进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,正是龙凤胎中的姐姐,郭启尚。 要知道那一刻,我和墨染刚刚闹腾玩,墨染美眸含泪,我是衣衫不整,有点脑子的都会忍不住想入非非。而那郭小将军瞧了,更是冲进来就要揍我。还好墨染挡得及时。 郭启尚被墨染拉了胳膊,哪还舍得实力?只反握住墨染直问:“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了?”而她的一双猪爪却分明在大吃豆腐。 墨染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:“郭姐姐误会了,她是我的堂妹,今日万幸让我遇到了。可不,刚见面就发现一身伤的,心疼死我了。” “你堂妹?”郭启尚讪讪地同我打了招呼,又说以后绝对没人再敢欺负我。我伪笑的应承着她。 看着郭启尚那个是一脸深情脉脉,而墨染则是一副含羞带怯样,直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。 午时,勉勉强强咽下还算简单的一餐,方才送走了痴迷着的女人。 随即,我便追问着墨染,与郭家姐弟相识的前因后果。 原来是墨染苦于无法进城,多方打探。方知,郭启璇独自从前往封地的男眷幼儿队伍里,跑了出来。随之灵机一动,亲自安排人,导演了一出土匪流氓戏,与赶路的郭启璇偶然有了一份,斗恶之谊。 其中,墨染的身份是前往京城寻找生母的孤儿。这不,今儿就找到了我这堂妹。如此一来,我也就成了墨心。墨心?黑心? 回归那一同斗恶之后,郭启璇对墨染是三分相惜,七分投机,便将他带回了这营队。据说,郭启璇是立马就后悔了。 且不谈墨染引起的轰动,单就墨染勾了郭启尚的魂这一事,就使郭启璇很是不悦。但后悔也迟了,墨公子他早已经深入人心。 其实算起来,墨染在这里也才呆了一个月。 但是墨染的魅力我从不怀疑。 在我还在感慨墨染的绝代风华时,话题不知不觉已经跑到我的身上了。 “心,你为什么要混进来?不是知道我在这里吧。” “哪能,我可不是神算。我现在是特使,要去联络瑞王的。” “那你怎么跑到郭将军的营帐里了?就你今天早上的样子,啧,啧。” “哎,这不是上天执意要安排你我的巧遇?” …… 就在我和墨染正浓情蜜意,互诉衷肠时,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。 那一身火红的锦衣骑装,一头齐崭崭的束发,无不显示着来人的强势干练。 他就是音怜的爹爹,郭启璇了。 , 正文 第34章 戏斗黑寡夫 当一身红衣的郭启璇走进营帐时,我瞬间理解了音怜对他爹爹的又怨又敬。 音怜虽说刻苦努力,却怕是永远也学不来:他爹爹那般,江湖儿女的豪爽烈性。 郭启璇开门见山,指责墨染坏了军营里的规矩。 我现在身负堂妹一职,哪能让“温婉善良的哥哥”这般受气? “军营里的规矩不就是人定的?郭小将军都没有异议,郭公子身为男儿家,又何必在这里咄咄逼人?” “狐狸精,当初我是瞎了眼。”郭启璇看也不看我一眼,仍是一脸怒气地指着墨染,不,是墨公子。 “郭公子,请你注意言语。哥哥他哪里得罪你了?哥哥也只是思母心切。此乃人之常情,何错之有,郭公子何苦口出恶言?” “感情你是找了一个帮手!”他大公子这才注意到我这个人来,“一个软趴趴的小书生,军营里面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二流残兵?该不是混进来的吧?” 我想,本该是上演郭启璇气得动手的剧情。这会,该打人的人,反倒先被甩了一巴掌! 我觉得墨染这样就有些过了,好歹人家也是一个男儿身。 但我听着墨公子似乎忍无可忍的哭腔:“你怎么说我都可以,但你不可以侮辱我的妹妹。”那委屈,我听着都心疼得紧啊。 碰巧这时,郭启尚也来了,墨公子又低泣着说道:“郭姐姐,我刚刚太冲动了,怎么能打人呢。璇哥哥这会只怕更恼我了。” 是所谓,挨了一巴掌还得赔笑脸的,就是遇到了这种情况吧。可依了郭启璇的性子,是断然不会认栽的。 我才混进半日,就听说他黑寡夫的名号了。 太直的人总是要遭罪的。 郭启璇虽是气得七窍生烟,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,不外乎反复着“狐狸精”、“贱人”,这也正好验证了他的恶劣。 郭启尚劝道:“弟弟,你莫要因为自己大大咧咧,就觉得所有正经的男儿家都是虚伪的。两月前出城时,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舍得丢下,你不愧疚么?” 这会,郭启璇是真的安静了。 而墨染还在扮演她的受气小夫的样子,泪眼汪汪。我不得不佩服墨染的演技来,但愿那郭公子可别气出病来。 这一番闹腾,已天色渐暗。 郭启尚说要吃顿好的压压惊,我以为郭启璇该是要走的,没想到他却只黑着脸,竟留了下来。 墨染趁着旁人不甚注意时告诉我,郭启璇那是被气习惯了。 我忍不住多看看了那男人两眼。 到了夜深,我的宿处成了一个问题。 首先我不可能再找敬王殿下去;而这边,墨染扮演男儿角色,我也不能太过亲近。好在郭启尚很是心细,看出了我的难处,邀我暂且去她的营帐休息。 话说这对龙凤胎,很有意思:姐姐头脑不甚睿智,却是很会体贴人。弟弟表面粗枝大叶,实际挺精明,输就输在心眼太直。 我觉得墨染那么执意地惹怒一个人也很不简单呢。 想起郭启璇的容貌来,也算是一美人:唇红齿白,五官比起音怜还要精致些。我的墨染也动情了呢。 只是这情来得不是时候。而且郭启璇今年也有二十六了,是不是老了些?哦,也不能这么说,过去常听风月场上的人说,二十五六岁的男人最显少夫风情,别有一番韵味。当然,这用到郭启璇的身上,显然是不合适的。 我算是在与墨染重逢的兴奋中睡下的。今日一天,都忘了探问一声前方的战局,但想来也该没有什么大的动荡。第二天我再好好向墨染讨教敌情吧,也可再顺便查实查实墨染的小心思…… , 正文 第35章 又见故人影 第二日,我睡醒时已过了早操。 这一觉可真沉啊,郭启尚真的是很照顾我呢。但一想到身在敌对的势力,不由心下黯然。 收拾收拾,我便要去找墨染。当我刚出了郭小将军的营帐时,不经意地往右抬眼,便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。 “秦深?!” 腿部动作先于大脑,我追了过去,最终止于发觉——秦深慢条斯理走向的,是营队南部最大的一个帐篷。 “墨心,你怎么跑来这里了?”是郭启尚。 “呵呵,我找我哥哥啊。” “染儿的营帐还在东面,你跑来西面做什么?” 我为自己的胡诌汗颜,顾左右而言他地向郭启尚打着哈哈,这才顺利逃脱。 一刻都不愿耽搁,我找到了墨染,问她可否识得秦深。但墨染一脸茫然。 我怕那小子换了姓名,便尝试用左手画了一幅人物像。只是画出来那线条,那五官比例,我不得已放弃了。只问墨染平时,有没有见过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笑面虎。 墨染摇头,说并无此印象。 可是那是郭术漓的营帐。秦深能够进得如此顺畅,想来在这里也该是个人物。 我同墨染大略地讲述了我和秦深的纠缠始末。墨染知道就是秦深带走了柳灵,担心我又冲动去冒险,便吩咐我安分呆着,自个帮我探听消息去了。 我在帐篷里闲来无事,心里又是焦躁不安,便学着用左手习字,练字怡情。 “万事开头难。”当我看着自己如龙似蛇的字迹时,自我安慰着。 好不容易等到墨染回来了,却见她的面色有些不善,我不由跟着紧张起来。 “那秦深可不就是一个笑面虎么,还勤王特使呢,真会折腾。大战之胜,八字还没一撇儿,她就想着娶夫了。” “她想娶柳灵?!” “柳灵?你不说我都忘了。那人确叫秦深,只是没看见他带人来。问了郭启尚,也只说此人至今单身未娶,而且不曾有个弟弟来着。” “秦深并不像是效忠勤王的人,说她与雍王殿下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,倒还可能。要不,她就是独立的。” “你说的对。那笑面虎就是想要一场政治婚姻,来抬高身段呢。” “感情你还在纠结着他娶亲的事,莫不是他要娶的是郭启璇吧?” “你怎么知道?” “我就是知道。你还真别说,秦深现年二十七,郭启璇二十六,般配得很。” “孩子都十岁了的寡夫,那里般配了?” “笑面虎配上黑寡夫,绝配啊。” “谁是黑寡夫?怎么也是红的。” 这回,我也不说话了。若是到这份上,墨染还看不清自己的心思,她也就不是我所认识的墨染了。 冷静下来,墨染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得紧。 算起来,她打小由于原千宏的缘故,接触过的男人,没有上千也有上百,怎么偏偏就相中了一个“黑寡夫”? 墨染是典型的行动派,想不明白便拉着我去寻郭启璇。难不成还要来个当面对质? 但我也拉之不及,墨染已经出了营帐。 你看墨染那碎步行来,岂是优雅二字囊括的了的?曼妙生情呐!只是郭大公子依旧看不惯得紧。 一进帐,就听见郭启璇刻薄的声音:“死狐狸,谁许了你来我这里?” “璇哥哥怎这般见外?哥哥也没说不让来啊。今儿是听说哥哥又要嫁人了,染儿才过来瞧瞧的。” “怎么,我嫁人有什么好稀奇的。” “怎么不稀奇,我稀奇什么样的女子会不怕克妻克子的黑寡夫。” “小贱人,你找死。” 这下是真的斗起来了。那边郭启璇乱打一通,纯属发泄,这边墨染却似玩非打,拳脚花俏得好似起舞。她们这样打情骂俏是可以,却也不能如此忽略营帐里的另外的人啊。 我知道秦深铁定认出我来了。 只是那故意忽略我的神色,代表了什么? , 正文 第26章 战终谁将军 秦深的目光让我心寒,但也迫使我冷静下来——此时此刻,我叫墨心。 墨染和郭启璇仍旧打得“情深意重”,最终是以墨染一手漂亮的擒拿,欺身一压,将郭启璇困在了自己和柱桩之间。 “贱人,明明一身蛮力,却总爱在女人面前装得弱不禁风,你就是来祸害郭家军的!” “呵呵,璇哥哥怎么又气了?染儿刚才跟哥哥开玩笑呢。” “呸,我要信你就不是郭启璇!”郭启璇死死得瞪着墨染束缚着他的手。 我想,换做是军营里其她的女人们,肯定会信的——墨公子的一个眼神都足够让她们飘飘然了。关键,那是郭大公子郭启璇。 墨染,来日方长啊! 话说,这秦深依旧是笑意盎然,温文可亲的模样,从刚才战局伊始,他便维持那个站姿。而我,却从她的笑眼里读到了审视:秦深认出墨染了呢。 这也让我明白:即使我可以是执着于墨染的宓心,但却绝不可以是那个心系柳灵的宓心。 其实,我和秦深唯一的联系也就只有柳灵。和她相处的数月里,唯一的了解只是,四年前那个柳玉痕的门客。我甚至不知,柳家女丁满门抄斩,为何她还可以安然为官。甚至今日,我也不知她为何又成了勤王军的入幕之宾。 “美人切磋,今日一见,秦某荣幸得很。” 不待墨染挑言,郭大公子倒是先向她撒了憋了一肚的火气:“秦先生为什么还留在这里?莫不是先生也迷上了这妖孽?” “郭公子这是拿小生开刷呢。小生虽是从文,却对江湖豪侠之气甚为痴迷,最欣赏的就是公子这类豪爽直率的美人,怎么会移情别恋?”一番告白,坦坦荡荡,秦深仍旧一副欠抽的笑脸。 墨染寒了面,郭公子却也毫不领情:“秦先生与其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,还不如好好关注外面的战事。” “秦先生对璇哥哥可也是赤诚之心呐,哥哥这话好伤人心呀。”墨染明显的口是心非,我看见秦深的笑眉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。 “狐狸精,你先放开我!” “璇哥哥对人家好凶啊。不过依刚才来看,秦先生就喜欢这样的。要不染儿委屈一下,让哥哥再骂我几声好了。” “你!……”这一次,郭启璇是彻底无语了。 我站在一旁,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。我怎么没发现,墨染竟是喜欢这样表达爱意的,郭大公子自求多福吧。 就在那两人气火正焰,我和秦深无比尴尬之际。 “咕——”神奇的一声,让帐内的尴尬进入了另一番层次。 “没听见本公子饿了么,你们一个个哪来的回哪去!” 三人同时被火冒三丈的郭大公子给轰出来了。颇有一番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。 看见秦深整整衣服就要走,我忍不住向墨染求助。 墨染会意,随即恢复墨公子风情万种的模样,腻声道:“秦先生,请留步。” “墨公子可有何事?” “染儿只觉得秦先生面熟得很。今日有缘,可否前去染儿的营帐,用个午膳?” “不了,此等艳福,秦某只怕消受不了。”若有所指地望望墨染的身后。 回头,正好撞见郭启尚看向秦深的不善目光。 “郭姐姐,你也来了,正好,一起用膳吧?” “好啊。”转而,郭小将军收了宠溺,别有所指地对秦深说道,“秦先生就给郭某一个面子,应了染儿吧。” 其实这也不是问句,秦深只能顺着应承下来。 席间,墨染似随意问道:“听郭姐姐说,秦先生是从主营过来的?” “是的,承蒙勤王抬爱。” “呵呵,这仗快胜了吧?” “勤王英明,治军有道,攻城有方,岂有不胜之理。” “哦?染儿可是听说瑞王军快来了,没问题么?” “那也得看看瑞王人马的脚程如何了。再说,勤王岂会对瑞王一无所防?瑞王要来,也得看看她来得了不。” “正是,派出去的郭家军五分队,便是用来专门对付瑞王的。”郭启尚适时插入,向墨公子讨好着炫耀郭家军的本事。 “呵呵,如此说来,不出十日,染儿便可以见到娘亲了吧?” “当然,到时,我亲自送你回去。” 一直在旁听着的我淡淡地开口:“这仗真就那么乐观么?今日回营时,可遇到了好些伤病参将。” “墨小妹怕是没上过前线,这点伤员可真不算什么。”应的是郭启尚,也是看在墨染的面子上,才没有无视我。 “恐怕未必。我知道:虽传闻勤王府拥有大兴半数铁骑,但实际上也就只是六十万。大兴的军队,林林总总也有三百来万,如此一来,胜负还不可知呢。依我说,指不定这结局便是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。”说话时,我望着秦深,直看到她眉间一挑。 “墨小妹说笑了,不说驻守在北方的五十万大军不能撤,散布在各地的守军也是不能动的。其他几个皇女的人手加起来,总共不过也就一百万的兵士。而这些散兵,又怎么抵得过勤王的,可以以一敌十的六十万精兵?” 或许这一刻,你确实是希望勤王胜,但从我接触的秦深来看,却绝不是受命于勤王的,我淡淡想到。 一顿饭,除了郭启尚,我们仨都感觉到了面具背后,汹涌的波涛。 秦深,既然你想玩,那就让我们以此战为局,下上一盘吧。 , 正文 第37章 那隐匿之刃 午膳一席话,火药深藏,面上却和睦得紧。 膳后,墨公子提议慰问伤兵。郭启尚自是奉陪,秦深却说战士分批攻城,现下正有一队回来,需要询问战况,推辞了去。 这正合了郭小将军的意——谁愿意自己的心上人身边,有别的女人分占他的注意力呢?不过我自是不会识趣闪边的,我还得靠墨公子的小仆身份以作遮掩,好好考察敌营呢。 出了帐篷,便看见郭启璇在不远处,似乎正在教训一个小兵。当他注意到我们一行人后,就转头要走,却还是慢了一步——墨染那声甜腻腻的“璇哥哥”已经叫出口了。 若是现下充耳不闻,只怕那些鬼迷心窍的兵士,又该在背后,不知如何编排他了。这不,他现在在那些小兵面前都没有威严了,刚才迫不得已教训了一个,提提威风。 狠狠地瞪着墨染:“弟弟怎么不在帐篷里绣花,跑出来抛头露脸做什么?可当心了刀剑不长眼。若误伤了弟弟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儿,可就晚了。” “多谢璇哥哥关心了,有郭姐姐护着,染儿怎么会伤着呢,染儿也想为军队做些事情呢。” “是么,那今日我可要开开眼,弟弟是怎么帮忙的。” 我们是一同去的伤病营。其实这里只是在杨树林的外边,依树搭起的简易棚子,保暖御寒都还算不上,实在是不适合养伤的。 这些伤员大多一两个月不能康复,只怕攻破皇城也用不上她们了,于是相对待遇就差上许多。 而郭启尚和墨染的出现对于她们来说,是极其稀罕的。自打我们入了她们的视线,便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了。 好半天,她们才回过神来,能动的都挣扎着要行礼。 “就躺着吧,今日本将过来,也只是行慰问之事。你们都是为勤王出生入死的姐妹,如果有什么需要,提出来;力所能及的,本将都会满足你们的。”说着便和最近的伤员嘘寒问暖起来。 墨公子自然也要帮忙,可是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女人惧于郭小将军的暗示,正眼都不敢瞧一个。墨公子硬是不知道如何下手,只能任由郭启璇在一旁冷嘲热讽。 我也在慰问一列,只是用余光,从人海中瞥见了隐在角落里的敬王。分别才一天多,她倒是有本事立马混进了伤兵队伍里。我顺着她的眼神,停在了一个面色潮红的断腿女人前。 真是惨得很。虽说看得出来被处理过的,伤口却还是溃烂了,女人也进入了昏迷状态。我蹲下仔细瞧了瞧,凭我那点医术,还治不了她。现下唯一能做的只有再重新清理一下,保她可以再活上半个月,将来也能有个机会找个好郎中。 当我意欲站起身时,女人干裂的手却突然拉住了我的袖角:“大夫,救救我。”当我无奈拂去她的右手时,手心被塞入了一块小木片。 我不动声色地站起,继续照看其她的人。 而一旁,这厢墨公子刚从水桶里舀了一壶水,那厢郭将军就抢了去递给了发烧的小伤员。果然是红颜祸水啊,郭小将军似乎生来就是为了围绕墨公子转的。而那些病人何曾想过会受到一个将军的特殊伺候,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上一个。就算美人在前,也是不敢抬头的。 突然,我察觉郭启璇不正常的安静,再看时,他似乎被姐姐和墨公子的互动烧红了眼,我反射性地要阻止时已经晚了。 “你们这些人可都记住了,今后遇见墨公子,都得称为郭少夫人,可别再有歪心思的。” 这是哪跟哪?郭大公子不是向来以战局为重,今日怎么对男女之事感了兴趣?! 郭启尚听了这话,虽说诧异却是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,眼巴巴地望着墨公子的反应。而墨染却是措手不及,反射性地想否认,却被我拉住了。眼下实在是不适合与郭启尚翻脸。 作为墨公子,墨染只能羞红脸出去回了营帐。待郭启尚被郭老将军的亲卫叫走时,已夕阳西下。墨染早早就被那郭启尚给腻歪死了,眉宇间烦躁得很。我抚平她紧锁的秀眉:“墨染,半个月,再有半个月就结束了。” 我递给她那块小木片。 木片上刻着:明夜子时,东南三哨,越营而出。 , 正文 第28章 无知的人心 终于,我和墨染又得以独处。 “刚刚我看见六皇姐了。” “是的,她本是同我一道的。” “原先我还担心将你暴露在明处,让你无法再轻易逃出去联络五皇姐呢。现下不是只要送她出去就了事了?” “嗯。”我递给她那块小木片,“你抓紧时间问问,明晚可有何种调动。防止突发情况,应之不及。” “嗯,好。心,你走么?” “原是该走的。我留在军营里并不安全,而且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你。原流珩和原流瑛都认识我,若我被她俩撞见了,可就穿帮了。” “也是。但我和你现在已经在同一条船上了,要走一起走,要留一起留。” “我们都走了,还有谁做内应?”想了想说道,“既然你也说了瑞王军可以及时赶到,那么,一切只需按计划进行便可。有没有我在也不重要了。如此一来,我还不如留在这里,获得更多的敌军动向。” “是,我和你一起。我来掩护你。” “不用担心,其实也不是多大的麻烦,不就是一张脸么?” “心,你可别想当着我的面做傻事。” “墨染,你真当我是不要命的主了?”可墨染难得严肃的玉白面容,让我玩笑都开不下去了,“好了,你若实在不放心,看好我不就得了。” 墨染长叹了一声,将我拉入怀中:“你说,她们怎么都不让人太平呢?” 久久无语,只是在灰暗的天色里,互相汲取温暖。 入夜,我本是要回郭启尚的帐篷的,却见一抹熟悉的人影在营边生火。 黑暗中,高挑却寂寞的身影,我不自禁地上前,惊动了那人。 认出是我,变毫不吝啬的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:“你来做什么?” 对此,我都习惯了,从某一方面来讲,他和云行很像,只是错投了男儿身。“郭公子,为何在这里独自伤怀。” “小书生,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伤怀了?也就你们这们这些酸腐文人喜欢那样。” “是,郭公子巾帼豪侠,小生自然望尘莫及。试问郭公子这是在做什么?” “与你无关。” 其实我看得出他烧的只是军营里往日的信件,却这番姿态对我,着实让人不快。但我却可以明确地感觉到他的寂寞,就好像一个人战斗的寂寞。 这样的家庭,这样的男子,活该他是寂寞的。或许曾经,墨公子给过他希望,但后来也背叛了他。从音怜的角度来看,他是我本该不喜的人,我却忍不住悲天悯人起来,果然应了他的话。 本是好心,可若对牛弹琴,岂止话不投机?我自觉离开。 “站住!” “郭公子还有何事?” “呵呵,你们不用把我当傻子。墨染和你是很亲密,可是关系却可疑得很,你不会是墨染收的小情人吧?” “郭公子可真会开玩笑,今天下午刚把哥哥收了你们家的人是你,晚上怀疑我这个妹妹身份的人,也是你。”我早就察觉,郭启璇是个聪明人,但好在算不上睿智。 “那个祸害到处放电,不就是想要一个名分?只要他日后安分点,郭家不多他一个夫人。” “哥哥可从来没在乎过那些东西,你别小看了哥哥。” “小子,记清楚了这是谁的地盘,可别太嚣张了!”郭启璇毅然拂袖而走。 真不知道,做了爹的人还是这么幼稚。 翌日,除了郭启尚去了战区,一切正常。 算起来,勤王军已经连攻了十日城墙,即使采用了轮休体制,兵士们也都显得疲惫得很,大军急需修整。估摸着,云行该是可以赶在这之前,有所行动的。 又是小心翼翼的一天,夜深,我却没有睡。 白天,我已经暗示了敬王不走的决心,但还是紧张她们越营的情况。好不容易听到了三声短促的笛音,我冲出营帐。 只见云行跃马而来,不着战袍却依旧身形挺拔。手执长刀而神情凌厉,犹如天神临世,果然一派英雄气概。 她本就是响当当的汉子,这番造型果真适合她。 而我需要趁乱将几日获得的军情交给她。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(十分钟),军营里便混乱不堪了。厮杀声响彻夜空,火光迷乱视线。 我被人流挤到最前面,慌乱间将信件塞在了她的马鞍下。 云行杀红了眼,但注意到我时,却还是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。如此,我的使命完成了一半。 “心!”突如其来,一声石破天惊的呼叫。 转头,一柄明晃晃的大刀正向我砸来。 , 正文 第39章 毁容之前后 墨染及时救了我。 那时,我并没有感到多少疼痛,却是被旁边人的血溅了一脸。 一时间,近乎本能的理智告诉我,将计就计。于是,我痛苦的蹲下身,任由墨染护着我,将我拖出战局。 顺理成章的,我往脸上缠了许多圈布条,遮住了我的大半张脸。在此之前,脸上的血迹一滴没擦,只为了造成伤口很严重的样子。日后,时不时地我还需要在布带里沾上些血水。 真是要感谢那飞来一刀。 墨染却还是颇不满意:“你个傻子,都不知道稍微躲一下么,要不是我,你还有今天么?” “墨公子的大恩大德,小生没齿难忘。” “算了,下次还是得把你看紧点,还好这次只是碰破了一点表皮。”顿顿,似乎还是心有余悸,“那么多刀刀剑剑的,你也敢闯,吓了我一声冷汗。” 呵,这话说的,也不知那日是谁闯入杀场的了。但是,被人担心着的感觉,真好。心里暖暖的,那点伤已经根本算不了什么了。 算起来,第二日,天际破晓时分,军营里才安静下来。 但尚还未睡踏实,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又打乱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。 “染儿,染儿,你怎么了?” 用脚趾头猜,也能想到是谁这么莽撞。虽不分青红皂白抱着我就哭,却还是忘不了揩油的破毛病。 冷冷地要提醒她:“郭小将军……” 我这才刚出声,她却像见了鬼一样推开我,好歹我刚刚光荣负伤啊。 无奈地摇摇头,任她们“新婚夫妇”你侬我侬去了,自个重又躺好,继续休息,即使没受伤,我也一夜没睡了。 下午时分,我才醒来,帐篷里又只余下墨染和我了。 “你休息了么?” “当然,只是那郭呆子听了这边出事,又眼巴巴地回来了,烦人得紧。” “郭小将军是真有心了。其实她人也不错,要不哥哥你就从了她吧?”我调侃道。 “去你的,哥哥这一颗心,早就丢在你那了,你可不能不负责任呐。” …… 我们嬉闹在一处,却也不能放松了对帐外的警惕。 其实,这内应真不是人做的。 人心都是肉长的,谁又愿意伤害了谁? 墨染,心口那一处缼塌的,但愿我能为你补上。只求我们两人,总有一个会是好的…… 墨染不顾郭启尚的反对,也无视我的不满,让我在她的营帐休息了两天,说是“那样‘重’的伤,你就是躺上五天也是应该的”。 可是我留在这里,不是为了在睡榻上度过的啊。我虽不是个好动的人,却异常讨厌躺在病榻上的感觉,我总是有臆想的毛病。 墨染拿书给我解乏,可左右也就那么几本,早被我翻烂了。今日不知从哪淘了一把胡琴,献宝似的递给我。 这貌若琵琶的菱头乐器,过去还真是未有注意过。我拿在手里拨弄了几下,其音质虽圆润有欠,却沧桑更胜,很符合军营的氛围。不一会,我便掌握了一些小窍门。“琴”这玩意儿,虽说音色相距甚远,弹奏起来却也有很多相似之处,晓一样而通百家,只是音协力度有别罢了。 墨染真是贴心。 我盘算着,即使日后时刻注意主营动向,很多秘密决策也是很难知晓的,世上可没有真正的千里耳。 所以在瑞王军到来之前,很多事做了也无多大意义。所谓擒贼先擒王,若能坐到最关键的,那些辅助性的小动作也就显得可有可无了。显然,最关键的也是最难完成的。 现下,就只是酝酿吧,或者说只是渲染…… 急躁,可成不了大事。 …… “墨染,杨树发芽了吧?” “唉?嗯。” “等战事结了,我们就可以去春山上踏青了。上一次去还是三年前。” “是啊,你还在老榆树上题字了。” “我是题了,可没让你再刻上去啊。” “好吧,是我对不起榆树姥姥。等了了这事,你陪我去拜拜榆树姥姥吧。” 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弦,磕磕绊绊弹完了一曲《春江夜》。 “我不知道,这曲子也能弹出提神的调子来。” 见墨染终于忍无可忍地调侃道,我也不理,还是一个心的沉浸在自己的旋律里。 就这样,不到三天,我对胡琴便熟悉起来了。或许,我这人真就对任何事都有着一股子执着劲。 …… 偶然中的必然,两军在这时进入了整修阶段。 傍晚,昏黄的日色里,墨公子常常为战场疲惫不堪的将帅们舞上一曲。绚丽的衣裙,柔亮的长发,曼妙的腰身,顿挫的身形,迷乱了每一个人的眼。而我就在一旁随着他的舞步启奏。 谁都知道,这只是大战之前的短暂的平和。 纵使醉心于眼前美好的景色,美好的人物,却也只限于此时此刻。这里并没有真正迷失的人,我们心里的较量自始至今没有停歇过。 自从上次午后一别,我又见了秦深几面,却只觉得越发陌生。 大家似乎在等待同一时刻呢。 , 正文 第40章 生与死之间 这场战打得匆忙,军队里连个军奴都没有,怕是苦坏了那帮色女。这不,我和墨染才刚弹跳了三天,主营那边的人便巴望着我们过去助兴了。 所谓大休整,就是那些将领头子也一并休息了。领头的聚在一处,总不会忘了找些乐子消遣的,而墨染早已艳名远播,怎不会被邀了去? 舞了两曲,我们兄妹俩去主营的路就变得顺畅多了。不过两日,勤王一众又迁来了南营。 这一举措,不难看出勤王的战略方向。 不可避免的,我与原流瑛、原流珩再一次相遇,不过染血的白布条阻断了我们之间再次擦出火花的可能。只是秦深,一如既往笑意深深。还记得前两日,他在我的耳边说道:“勤王不该托大,不过三日,她便会误了先机。” 是啊,她会误了先机,可你是否想过,那其实是偶然中的必然。 当日子在乐声与舞步中度过,是软了热血女儿的豪情,还是将那一份激情刺激得更深? 平静的一晚,黑暗中的起夜,却撞见了秦深的落寞。 一切总是那么突如其来,让人措手不及。 在我与她擦身而过时,我听见耳畔传来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。 “宓妹……”只是那样的低沉,似乎这声音的主人,已被盗去了所有的生命力。 熟悉的叫法却出自那般陌生的嗓音,我仍旧停下了脚步。 “放心,周围没有人。” 近乎死亡的安静,久久,我还是问出了我内心深处最迫切的渴望:“灵儿呢?” “呵呵,宓妹为什么不先问问我,我为什么在这里?” “灵儿呢?” “是灵灵让我找你的。”秦深固执地顺着自己的话,自问自答。 看着她像脱线的木偶,有一份深藏的疯狂。我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慌:“灵儿呢?” “我不知道,那一日京城整个都乱了,我走的太匆忙……” “灵儿怎么了?”我只听见咬牙切齿般的声音从我的喉咙发出,视线竟也瞬间被水雾模糊了。 我揪住秦深的衣襟,不想因为自己失控的情绪而漏听秦深的任何一个字,“我的灵儿,……” “我看着他留了好多好多的血……我帮不了他,那么小的身子……怎么会有那么多血,可是,他还是念着你……我想,怎么招都要拖你……去见他最后一面……” 听她这么一说,我反倒冷静了下来:“呵,你不用骗我,灵儿活着比死了对你们的用处更大……” “我不是故意的,我不知道……怎么就那样了,我只是想保护他的……” “秦深,别玩这个马戏……” “灵灵怀孕了,那么弱的身子又接连惊吓,是大出血……” 呵,你那样急的打断我,就是想让我知道灵儿已经死了? 我决意不再理会秦深的胡扯,松开她便往前走去。 我还记得十五岁那年,漫天的雪花里,柳灵像迷途的仙子,落入我的视线,玉洁的肌肤,姣好的唇形,甜美的声音,向我许愿:“主人,柳灵想跟着您一辈子。” 一辈子,有多长? 两年刚过,我们的日子还有很多呢…… …… “主人,你舍不得的,对不对?” 还记得那一日,清亮的眸子里,是满池的绝望。那闪烁的硬生生哀求的泪光,刺痛了我的眼,灼伤了我的心。 灵儿…… 是我亲手将你推入了火坑,我还等着你向我讨债呢! 难道这点渴求都无法满足么,你是带着怎样一颗心离开的呀。我还不曾告诉你,其实我一直期待着,你为我独舞。 高高的筑台上,是你的一席清华…… 原来,我早就失去了你。 …… 一切过往,一如梦靥,挥之不去。 “宓心,宓心……”支离破碎,撕心裂肺的哭喊声,是谁? 一声,一声,砸进了我的心坎,震颤了我的心房。 “是谁?” “……灵儿?灵儿……灵儿!”我惊坐起来,毛毯从肩上滑下,我怎么又睡在墨染帐中了? 这时,阳光顺着半敞的帐帘射入,刺破了一室的幽暗。光与影间,进来一个窈窕的身形。 “墨染?” “心,你醒了?”墨染上前将我抱入怀中,抚着我的头发,“昨晚可吓坏我了,我都不知道是被你的泪水湿醒的,还是被你轧醒的了。我从来不知道,你原也是水做的。” “墨染,昨天吵到其他人了么?” “没有,你那金鱼般的呜咽声还想吵醒了谁?倒是折腾了我大半夜才睡过去,害我腰酸背痛的。我可告诉你,别再半夜毛手毛脚了。人家早就随了妹妹,妹妹还猴急什么?” 我被墨染的话弄得哭笑不得。我也知道,转移注意力,永远是忘记伤痛的最好办法。何况,今天,三月初六了。即使墨染不说,我也不会丢下,身在此营的目地的。 是啊,明天就是三月初七啊。 三月初七,那是决战之日。 , 正文 第41章 挣不过的命运-最终章 三月七日,决战之日。 而三月六日这天,我并没有见到丝毫有关瑞王军队抵达的迹象。 不过,计划不会变。至少,棋不会错在我们这里。而我,也会阻止任何失误的发生。 一如既往的,我拨着弦,调着音。伴随着指尖旋律的展开,我畅想短暂的生命里少有的幸福日子……真该感谢缠绕在脑袋上的绷带,为我掩盖了所有我所不能流露的伤痛。 无意中弹出《芙蓉祭》的曲调来,还好回神的快,除了随音起舞的墨公子,怕是谁都没有在意我的小失误。 话说,墨染已经连跳好些日子了。 我看得出来勤王原千宇,还有原流珩一拨人都起了色心,那是一种远胜于欣赏与痴迷的情感。郭启尚自然也注意到了,却只能在旁边干着急。她动不了那些虎视眈眈的女人,也管不了墨染。 然而,郭小将军心焦气燥哪会,郭公子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。只怕郭启璇自己也没能弄清自己对墨染的感觉吧。墨染看破了郭启璇,郭启璇却依旧蒙在鼓子里,不知所以,是也不明白自己真正的情感…… …… 这么多人,不一样的面孔下藏着不一样的内心。我发现自己十七岁年龄却有着七十岁的沧桑。 傍晚时分,勤王将墨染叫了去却没有让我跟去的意思。无奈,我将这份消息转达了郭启尚,“一时心急”,不免添油加醋一番。 郭启尚这几日也真正是被爱情与权势折磨得最盛的时候,她的内心的煎熬已经达到了极致。而我的一番说辞,更是让她急红了眼,提刀,就杀入了勤王的营帐。 其实,算起演戏,我说不定比墨染更有天分呢。 墨染若是知道了,怕是会生气的吧。 郭启尚擅闯帅营,且有意行刺,这显然坏了以下犯上的规矩,或者,更严重的罪名都可以扣上。 郭老将军很是气愤,绑下了人就要狠狠地责罚。墨公子跪在一旁苦苦求情,我也乖乖地跪着。但显然,我们兄妹俩在此刻是入不了上位者的眼的。 执杖的还未执刑,郭老将军就抢过了军杖,劈头盖脸砸下来。墨公子去护郭启尚,我却要去抢郭老将军手中的木杖。然而,抢木杖是假,行刺是真。 因为求情的缘故,我和墨公子离郭小将军最近,也就是说离郭老将军最近,行刺起来,我有绝对的距离优势。 所以,纵使手无缚鸡之力,我也将尖刀送入了郭术漓的心脏。 谁也没有想到,刺杀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发生了。就连我自己也不曾知道,杀人竟是这般容易。 当然,身经百战的老将并没有直接倒下,她在短暂的错愕过后,向我砸下了那根粗粗的军帐,在电石火光之间,却是墨染抱住了我。 看着浓艳的血水顺着墨染完美的面庞滑下,我已经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。 一切,只是太突然。 似乎,也就在那一刻,有急报。 勤王顾不上我们,郭启璇却是要杀我的,倒是郭启尚阻止了他。 我想,她只是为了墨公子,反射性的行为。 她背对着我们困住了郭启璇,她是让我们走。可是,我一只胳膊抱不动墨染啊。 “秦深,秦深……”我没用地哭求着呆立在一旁的副军师,那个昨日我还憎恨的人。 待我跌跌撞撞跟在秦深后面出了营帐,外面早就乱成一片了。 三月七日前夜,瑞王军半夜袭营,而太女部将倾城呼应。我只需做到敌方群龙无首,以乱军心,此战便毫无悬念了。 完美的一战。明日,大兴王朝就要换主了吧? 再一次,我瞻仰了不远处云行傲人的风姿。 若有来生,宓心可别再像这一世这般窝囊了。 我轻轻的摩挲墨染失去血色的唇瓣:“对不起,我终要食言了。”在杀场的厮杀混乱中,护着墨染和秦深脱身,我耗尽了最后一丝心力。 其实,三月那一场牢狱之灾带给我的身体伤害是毁灭性的。之后,身体还没有康复,却又被战争拖累……身为医者,我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的衰竭,从里而外的腐蚀。 可是,这一点,我连墨染都骗过了呢。 当秦深察觉不到我的脚步,转头寻我时,我已落后她数十人距离。 呵,那样混乱的场面,走失也是正常的啊。迎上秦深诧异的目光,我却笑了:“秦侍郎,等十三殿下醒了,请你告诉她——宓心不能再追随左右了。还望殿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,替我照顾家人,特别…是我那不懂事的小夫郎……” “可笑,你那是遗言么?这些话你自己当面告诉她吧。”笑面虎不笑了,我还真是不习惯得紧。 听她焦急地叫我跟上步伐,我没有反驳,只是顺着光,让她看清我那被血水湿尽的衣袍。那是郭启璇的一剑穿身所赐。 “麻烦你再转告一下太女殿下,宓心输了。”可笑,此生的最后一句话,我却是赠给此生最恨的人。 这就是尘埃落定的结局么? 秦深张了张唇,却最终抱着昏迷的墨染,决然离去。 终于。结束了么? 明明命数已尽,我又如刚刚找回呼吸的感觉。 好累。 就这样吧。皇位,谁想要就继续斗下去吧。 从倚身的树干瘫软下去,我是真的需要休息了。 谁又明白,宓心来到这个世上才十七个年头,却有了七十岁的疲惫。 饮尽那一杯沧桑,回荡胸腔的酸甜苦辣,无人知晓。 缘起缘灭,这一刻,我原谅了一切我所怨恨的。 结束这一世,徒留那些权力巅峰的人继续倾轧挣扎吧。 只是…… 墨染,你会气吧? 可是,墨染,人生得一知己,多少人求上几世都不曾遇到,我又何其幸运呢? 可能你还不知道,这身体的每一道伤痕,都印着我的心甘情愿呢。 不要为我不值,宓心与墨染永远是最默契的呀。 还有, 桐儿, 我的桐儿,妻主没能亲眼看见你长大。 我毁了我的诺,请原谅你的妻主力不从心。 乖乖的,我的桐儿,让我随着这的身体消失吧。 想宠你,却力不从心。 好在我欠了柳灵的一辈子,总可以还了。 ! , 正文 关于结文 那个啥,江江结文了。 相信亲们也看出来了。 这么早结文,起源于江江发现,以本文文风写长篇,很伤脑细胞的说,亲们原谅我吧。 不过亲们放心,江江会让宓心,柳灵,墨染,青桐在另一个文中以另一种形势存活的。呵呵,努力努力! 飘走~~ 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,欢迎光临书本网。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/ , .com/ , ,